又名我的恋爱张宝同201955
下乡之前,工程处留守处专门成立了知青办,由李伯伯担任主任。实际上,知青办就他一人。不过,他能说会道,很有动员和鼓动能力。两个班有100多名学生,报名的人只有二三十人。
这和那次工程处大招工形成了显明的对照。那次大招工,可以说有一大半人都不够年龄。可是,他们想方设法找到派出所更改年龄。可是,这次下农村,大家都找着理由不想去。就是有这些人报名,也是出于无奈。因为工程处前两年才大批量地招过工,至少几年里不会再招工。而国家明文有规定,以后招工必须要在知青中进行,如果不下乡,以后就可能不被招工。
我也不想下农村,下了农村我就打不成乒乓球了,也很难再见到陈美云了。可是我哥已经给我报过名了。当时,学生毕业下乡已成了一种必然的趋势。可是,我们工程处的子弟却很少有人下乡。而且,下乡不久,就被工程处招走了。所以,我家人想让我早点下乡,以后工程处再招工,就会被优先考虑。
为了进一步做动员,李伯伯去了我们下乡的地方考察了一番,回来后给我们再次做动员。他把我们下乡的公社茶场说成是鲜花遍地,空气清新,就像一个自然的大花园,充满着鸟语花香和田园美色。
这次动员还真是很有效果,虽然我们每年下到农村里支援春插和双抢,知道田里的活非常地苦非常地累。可是,听李伯伯说我们下去的是公社茶场。就想茶场里的活肯定和农田里的活不一样,不用那样累死累活地整天弯着腰插秧和割稻子,而是背个小竹篮,在茶树之间慢慢悠悠地采着茶看着风景。我在电影中见过采茶的情景,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拎着小篮,一边唱着情歌,一边采摘着茶叶。那种情景十分地轻松浪漫,甚至是令人向往。
再次动员之后,报名的人数就增加到了四十多人。而且,我们这些已经报过名的人,也不觉得那么悲观了,心想到了茶场不过是镀镀金,等待着招工。
我不想下乡的主要原因是不想与陈美云分离。那次陈美云参加全省的中学生游泳比赛,我们有将近二十天没有见面,那种思念的煎熬让我们第一次感到是那样清苦难耐,真有那种“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的滋味。所以,我们不想再经历这样的苦难。
可是,听过李伯伯的再次动员,我就想茶场会和生产队有着本质的不同。下到了生产队,到了春插和双抢大忙季节,你就得要扎扎实实地在田里大干苦干上一个来月,甚至是四五十天,才能有个喘息的机会。可是,在茶场也许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想办法找个原因就能回到家里呆上一两天。
抱着美好的想像,我们四十来人乘着一辆大卡车,顺着一条坑坑洼洼的战备公路,经过一个来小时的行程,终于来到了红花公社茶场。
可是,冷酷的现实再次击碎了我们的美梦。也许是我们一直生活在甜甜蜜蜜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根本就不知道现实的艰辛与严酷,总是把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事想像得十分地美好。甚至可以说,我们对许多我们所不熟悉的现实印象完全来自于电影和小说中的描述,对现实中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或是并不知晓。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上初二时,工程处招工,大部分同学都改了年龄去了铁路工地。当时,我也想改年龄去当工人,心想当了工人,每月能挣上四五十元,还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女孩谈恋爱。那时,我正在迷恋着那位叫孙明秀的漂亮女孩,她是我们工程处处长的女儿,也是和我从一年级就在一班的同学。能和她在一起相爱和生活是我一生的终极理想和追求。
可是,我哥和我妈嫌我年龄小,不让我去。这让我很是悲观和伤感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我姐和许多同学都来了信,说他们整天在工地上砸石子,挖土方,搬水泥板,装车卸车,吃的是大锅饭,难以下咽,住在用木板搭起的工棚里,夏天里面又热又闷,热得让人都睡不成觉,而且洗澡也很不方便。许多人叫苦喊累地后悔不该来当工人,有的甚至哭哭啼啼地闹着要回学校上学。那事让我震动很大,觉得自己把什么事都想像得太好了。
当大卡车把我们送到了公社茶场,眼前的景象哪是李伯伯给我们描述的鲜花遍地和空气清新?不但没有漂亮的姑娘拎着小篮,唱着歌儿,在悠哉悠哉地采茶,相反,这里是一片贫脊的荒野。是么是满山杂乱的荒草,要么是寸草不生的红土岭。虽然许多山坡上种上了茶树,可是,茶树长得又低又矮,萎靡枯黄。此情此景,让我们的心一下了凉了大半截。
李伯伯动员时说茶场给我们盖好了两栋崭新的房屋,可是,那两栋崭新的房屋听说盖在了公社那边,所以,我们只能住在原来茶场老职工的那栋陈旧的土坯房屋里。本来,他们老职工是一人一间房子,现在都是四五人要挤在一间小屋里。
中午吃的第一顿饭,就让我们难以下咽。为了表示热烈欢迎,茶场说是给我们杀了一头猪。午饭时每人分了一碗猪肉。所以,那些当地的老职工都兴奋地跟过大年一样。可是,我就不吃猪肉。而且,那猪肉显然是变了质,不但颜色异样,而且有一股很浓重的臭味。从卫生的角度讲,这种猪肉绝对是不能食用的。
所以,我把肉都给了别人。自己只是干干地吃着米饭。可是,米饭里满是细沙粒,猛然一吃,牙齿就被沙粒震得生疼,就只能一口饭轻轻慢慢地嚼半天,通过慢慢地细嚼找出沙粒,再把沙粒吐出来。后来才知道这猪肉是发瘟病死了几天的猪肉,这米饭是用碎米做成的米饭,听我哥说这种碎米是给生猪作饲料的。
因为公社把国家批下来的知青安置费用在公社那边盖了两栋一半土坯一半红砖的瓦房,可是,在我们来到茶场前,公社又决定把我们安置在茶场,就把那两栋刚盖好的房子给拆了。再让我们把拆下来的砖头瓦片搬运到茶场那边,重新再盖。
而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公社那边的砖头一筐筐地往茶场这边担运过来。公社到茶场差不多有十来里弯弯曲曲上上下下的山路。所以,我们下到茶场的前两个月就是天天地挑砖运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