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地精在山坡上摇头晃脑地前进,酋长和熊地精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狼骑兵来回奔走,队伍的最后是几个弓箭手和驯兽师控制着两只中型的魔法兽,队伍中央的地精们则用一张用树枝撘成的简易拖床,拖着一只硕大的枭熊尸体。
像是一场盛大的游行。
地精们非常兴奋,围着枭熊的尸体跑来跑去,不时用武器戳一戳枭熊肥厚坚实的身躯,似乎非常骄傲自己战胜了一只如此强大的野兽。
走在队伍最前端的酋长昂首挺胸,自从祭祀来到这个巢穴,为他带来了神谕,酋长很快就获得了那种神奇的力量。
从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坚信自己是被那位神祇选中的存在——虽然酋长至今大概连那位神的教义都理解不清楚——这让它在附近所有的地精巢穴中鹤立鸡群,从一个普通的地精聚落,逐步吞并周遭的同类,招募强大的下属,发展成了在贝伦哈纳的郊野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甚至拥有了自己的图腾!
它永远记得,祭祀为它设计的图腾,第一次被印在旗帜上,在巢穴的门口升起时,自己是多么的骄傲,甚至,热泪盈眶?
而今天战胜这个袭击了自己属下的强大枭熊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它就是那个被神所选中的人,迟早有一天,它要成为贝伦哈纳的地精之王!不,贝伦哈纳的郊野之王!不,它甚至可以坐上奥格威伦堡的领主宝座!甚至是遥远的银塔城的王座!
前面的两个,是祭祀亲口向它承诺过的!
对祭祀的承诺,它一向有信心,因为迄今为止,它所有的预言都实现了!
酋长高兴,地精们自然也就高兴——因为那意味着它们能得到更多的食物,甚至是酒!那将是一场狂欢!
因此在整个地精队伍中,都弥漫着欢乐的氛围。
但,只有一只地精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嘎啦的脸上,闪烁着忧虑的神色——这头枭熊不是袭击它们的那个家伙啊,它就算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分不清一头熊和一个人的差别啊!
一头枭熊又怎么可能用陷阱伏击它们?用弓箭射伤自己呢?
嘎啦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袭击自己的聚落。
可它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巡逻队这么简单。
那个家伙,此刻肯定还在附近的阴暗处游逛着。
他干脆利落,不留活口的作风让它胆寒!
就像自己的房间中随时潜伏者一条毒蛇,伺机取走它的性命!
这本是地精应该给别人的感觉!
嘎啦的年龄已经够大了,它必须要借助这个巢穴才能生存,它不希望这个巢穴遭遇什么不幸。
但不祥的预感却一直萦绕在它的心头。
而它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对酋长说什么。
在酋长快乐的时候破坏它的情绪,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整个聚落里,也只有祭祀有胆量和资格那么做。
如果它贸然尝试,恐怕只有被酋长撕碎喂狼的下场!
嘎啦丝毫不怀疑这一点,虽然它的女儿是祭祀的暖床者。
但即使如此,祭祀也不会因为它而和酋长闹翻,那个大人物,是有着更大的野心的,它不介意庇护一下给自己提供了暖床者,同时又聪明的嘎啦,但那前提是嘎啦知趣儿地不要妨碍到它的计划。
看来只能找机会,和祭祀沟通一下自己的不安了。
嘎啦安慰着自己,可当地精游行的队伍愈加靠近巢穴,嘎啦心中的不安就愈发浓烈。
直到,巢穴中那袅袅升起的硝烟都清晰可见的时候,嘎啦的理智,就再也无法控制它的行为了!
当所有的地精,包括酋长在内,都因眼前的景象而震惊的时候,嘎啦已经用和它衰老的年龄不相称的速度飞快地冲进了巢穴中,展现在它眼前的,是一副炼狱一般的景象——火光四起、尸横遍野,整个巢穴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物!
而当它看到那具裹在灰袍里,脑袋被生硬地扭成了90°的尸体时,它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
祭祀死了!祭祀死了?!
这个可怕的事实在嘎啦脑海中,如同惊雷一般闪烁,余音回荡在颅骨盖里,久久不绝!
它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投石索,而现在,又失去庇护它的祭祀!
作为一只已经衰老的毫无战斗力的地精,它的未来将是如何,用大脚趾也能想的明白!
但没等它发酵出更深一层的情绪,它就被直接丢了出去,在迷迷茫茫中,耳边响彻了酋长歇斯底里的咆哮。
“谁!?什么样子?!”
没过太久,它又在混混沌沌中,被酋长拎了起来,脸上喷满了酋长的口水,耳边充斥着酋长词汇简单的吼叫。
“人,灰袍子,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