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里为什么只有四座坟。”
张功打断了二叔的话,战死沙场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坟呢?二叔说过太祖父、太祖叔、祖父、父亲都是死在战场上的,战死沙场的人跟同袍埋在一起就算回家了。
但在家里一直等待的妻子呢?丈夫征战沙场一年不回,便等一年;两年不回,便等两年。等到人老珠黄,白发丛生也没有等到丈夫,就埋在这里的山头继续等。或许等到一纸丈夫已经为国战死的书信,令人肝肠寸断郁郁而终。
张功低着头默默的往火里放着纸钱,脸上的泪水不争气的流着,张功看着前面几座坟墓并没有什么感触,但看见最边上的那座,却是流起了泪水。
张功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看着矮矮的坟就像见到了一直想念的母亲一样。
‘是你吗,小张功?想母亲?对了?怎么不会想呢?从小看着别人都有娘亲,自己却没有一定会很伤心。现在自己长大了看见娘亲了,只不过娘亲看不见长大的小张功了。’
张功一直跪在最边的坟前抹着眼泪,二叔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看这,自己小时候想娘亲的时候还有大哥陪着,跟自己说着母亲长什么样,父亲长什么样。
张功呢?
他从来都没有大哭大闹的要着娘亲和父亲,每次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到了黄昏时都有母亲揪着耳朵扯回家,然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扑到自己怀里悄悄的流着泪。
张功跑了,就像一个对着母亲撒娇的小孩,看自己娘亲一直不理自己一气之下的跑了,二叔没有去追张功,自己当年被大哥带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哭着哭着就跑了。那时候自己心里想着,原来自己是有娘亲的孩子,不是野孩子,更不是从山里捡来的。
二叔给几座坟除了草、放上供品、添上新土就提起筐子和锄头下山了。
张功躲在山下,看二叔拿着东西下了山,一个人又爬上山去。山风吹着少年郎,少年郎看着坟,秋日的阳光炙热,连吹起的风也十分干涩,天上的云朵像是娘亲一样悄悄的为张功遮挡住灼热的阳光。
张功坐下看着矮矮的坟,眼睛里又溢出了泪水,张功慢慢的躺在土坟旁,像一位蜷缩在母亲旁睡觉的孩子一样,慢慢闭上眼睛像是感受着母亲身上的香味,有泥土的味道,小草的芬香,还有浓浓的思恋……
直到二大爷来到坟旁轻轻的唤醒张功,叫张功跟着他去一个地方。张功跟着二大爷来到了一处靠着河边的屋子里,屋子不大,但十分整洁。
二大爷从一个木箱子里掏出一只刻着兰花的银色手环,和一些小孩子穿的衣物,还有一封已经斑驳的书信。
张功拿着东西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银手环是张功父亲送娘亲的;衣物是娘亲亲手缝制的。
张功打开了那一封没有寄给父亲的信。
吾君平安
今日距君离乡已半年,叔父恐遭乡人非议,搬至河边旧屋……,……妾身会携子于家望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