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息怒。”香儿装作体力不支,声音细如蚊蝇,“臣妾入宫一年有余均是在碧廊轩中度过,对宫中礼仪了解不多,只想着安守一隅不给太皇太后、皇上和皇后添麻烦。可皇上他......”
香儿顿了顿,心中念了个诀使自己面上浮一层红晕:“臣妾一介歌女,不知家国天下,既做了皇上的嫔妃,心里眼里便只有皇上一人,伺候皇上于臣妾来说便是天底下最最要紧的事,况且皇上盛情难却......”
“你......”窦漪房何曾听过这般直白露骨的话?一时间被香儿气得不知做何表达,刚消了红的脸色又是涨红。
再看卫子夫,哪里还有她方才看到的淡然沉稳?这骄纵虽不急她的阿娇一半,却也不是长安城里随随便便一个小姐堪比的!果然,她年纪大了也免不了老眼昏花,竟将这样一个浪荡女子看成了温婉的人。
将窦漪房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香儿眨眼匿去厌恶的目光,继续道:“况且臣妾入宫前便听闻皇后椒房殿有专房之宠,臣妾自知身份地位无法同皇后相比,但臣妾私下里想着纵然皇上宠臣妾七日,也是算不对什么的,皇后一国之母,贤惠无人能敌,定能够体谅。若臣妾有幸能为皇上开枝散叶,不是更全了皇后贤惠的好名声?”
“至于太皇太后所说第三桩罪状......”
“卫青和臣妾自小一起长大,与臣妾的感情比那些同父同母的姐姐还要深,臣妾清楚卫青的脾气,他虽力气大功夫好,但轻易不会与人发生口角,更不会去打断谁的胳膊。臣妾想着其中定有隐情,不敢求太皇太后明察,太皇太后贵体莫要因为他置气,只管派人也去打断他的一条胳膊吧!”
“说得倒轻巧,卫青的胳膊如何能同太尉长子的胳膊相比,他一条命甚至连太尉长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过!”陈阿娇听香儿一条条总是将自己开脱,气急,大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其中隐情,不过是卫青气不过太尉长子当街辱骂你卑贱之身狐媚惑主,殃及大汉罢了。”
“狐媚惑主?”
香儿唇边忽地挂上一丝冷笑,清冷的眸子看着窦漪房和陈阿娇,“臣妾是扰了政还是给皇上下了毒?皇上不过宠我几日罢了,也能让太皇太后和皇后列出三条罪状栽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午夜梦回,太皇太后和皇后的锦被被冷汗浸透了几次?”
窦漪房和陈阿娇手上沾染过的鲜血何其之多?可被人当面点出来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两人只觉自己似乎被扒光了站在香儿面前,既羞且怒。
“放肆!”窦漪房被激怒,指着香儿道,“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来人,把这个目无尊卑、不守礼法的人给哀家抓起来!”
陈阿娇亦是抽出殿内挂着的剑:“敢这样污蔑我和皇祖母,卫子夫,我要杀了你!”
殿外脚步声愈来愈近,香儿双手快速在双腿和地面上一蹭,手脚并用向着窦漪房爬去。
窦漪房没想香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儿,回过神时香儿粘了血的双手已抓在了她的裙摆上。
“太皇太后想如何惩罚臣妾臣妾都心甘情愿,只请太皇太后饶了臣妾弟弟卫青。”香儿声音凄苦的模样足够以假乱真,“臣妾没有狐媚惑主,也没有霍乱江山!”
“子夫!”
伴着一声焦急的低喊,刘彻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
只见屋子里下人们都跪着,陈阿娇手中剑指着他心心念念着人的脖子,他的皇祖母眼含杀气端坐着,面前地面上是破碎的茶杯和一条跪着蹭出的殷红血迹。
他的卫夫人身子一震,接着不敢置信地慢慢回头,一滴泪挂在脸上,眼中是惊恐,是委屈,是看到他后的惊喜和释然。
香儿看着刘彻一身玄色锦缎大步向自己走来终是放下了心,两眼一翻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