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我昏迷的是李小花。
他想着既然他师傅师叔来我家诵经,估摸着这几日也要跟着吃斋念佛了,这种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于是他赶一大早就来找我借些钱,准备去赌坊混几天。
结果他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才慌了神了,急忙去找我娘。
他说我昏迷之时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抖动不止,支支吾吾也不知说些什么。
我娘赶紧找了郎中过来问,有的说是发了癔症,有的说是中了瘟疫,反正什么药都用了,就是叫不醒我。
我娘当时又慌又急,哭得一团乱,旁边的家丁丫鬟们知道东家出事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
我爹也是眉头紧皱,立马找蓝友全过来问,蓝友全一问三不知,我爹气得猛地一拍茶案,泼了蓝友全一身的汤水!
“少爷何等尊贵!在自家做过什么,吃过什么,这偌大一个陆府还会没有人知道吗!”
就在这个当口,有个娇小的身影闪了出来,“噗通”一声就给我爹跪了下来。
这跪下之人,不是别人。
正是小丫头阿兰!
我爹一看是家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帮佣,似乎气也消了大半,只见他几步上前将这丫头扶了起来,低头询问道:“阿兰姑娘,少爷外出去了哪儿?你可要把实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大伙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没想到阿兰低头回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可把大伙吓了个六神无主!
只听这丫头哭道:“阿兰犯了大错!让少爷中了妖邪了!”
然后就是她把我们遇到两军火并、误入溪道还有我所说的火烧蛇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给我爹说了。
我爹听完后露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转头又问:“阿兰姑娘!你是说你什么也没看到,就是福生他自己说烧了一个蛇窟,更是杀了一条巨蟒!所以你怀疑福生是中了妖邪了吗?”
阿兰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我爹一屁股倒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若是生病中毒,尚有药石可解,可若真是妖邪作祟,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娘一见我爹也束手无策,哭得更厉害了,旁边的人劝都劝不住。
就在此时,房门之外传来一声响亮的询问。
“陆老施主,若是妖邪作祟,可否让小僧看一看!”
众人急忙看去,只见丫鬟家丁们往旁边一分开,从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和尚。
李小花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师父法济和师叔法行。
法济双手合十,低头道:“小僧未出家之前,曾恬为玄门弟子,识得一些道法,或可尽些微末之力。”
李小花听了这话,惊得舌头都快掉了,从小时候他就跟着法济了,自家师父当过玄门道士,这话他也是头一回听说。
我爹当时也有些惊讶,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法济踱步进来后,双手合十,向右边空旷之处低头祷念道:“阿弥陀佛,弟子虽已遁入空门多年,但今日却要施展道门术数,实为不得已而为之。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弟子此番逾越,还望佛祖见谅。”
说罢他转身过来,缓缓走到我床前,低头看了看我的额头,只听他吩咐道:“来人,取一碗水来!”
我爹立即吩咐:“友全,照做!”
蓝友全紧忙去一旁的茶案取了碗水,两手恭恭敬敬的端到法济面前。
法济将两只袖子一卷,右手捏了一个剑诀,沾了些水来,凌空画了一道符,收于额前,双目紧闭,只听他嘴里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眼!”
随即只见法济两眼一亮,他立即低头往福生头上一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色异常冷峻,只听他冷冷说道:“陆老施主,看来阿兰姑娘所言非虚,福生少爷的确是中了妖邪的咒术,而且很可能是‘三更噬魂咒’!”
我爹一听大惊失色,急忙问道:“还请师父点明,这何为‘三更噬魂咒’?”
法济叹了口气,才说道:“这‘三更噬魂咒’说起来,与我师兄弟二人俗家宗门有莫大关联。”
原来法济和法行尚未出家之前,二人皆是是江西金精山云仙观门下,此门除了参拜玄门道尊太上老君之外,另有侧殿供奉汉代初年在此山修道成仙的张丽英张小天师。
传说中张小天师虽是一介女流,但天赋惊人,加上虔诚向道、一心修炼,道法精进可谓一日千里,她年纪轻轻就已习得高深道法,并常常造福乡里,故而在吴越之地颇有盛名。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又颇负盛名,自然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果不其然,长沙王吴芮平定南越归来途经宁都,就上了金精山来,拜帖什么的都没有,直接是三媒六聘将云仙观的门都堵死了,长沙王直言欲娶张小天师为内室,传言一则是因她容貌秀美,长沙王贪恋其美色,二则是因张小天师威名远播,长沙王有心借其道名威震南越之地。
这一逼婚,张小天师也为难了,只好封闭山门,藏身于云仙观中,苦苦思索应对之策。
但更出人意料的是,不到三日,张小天师居然答应了。
只是,张小天师提出了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