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插着一支木箭的张鲁,正仰面躺在树下,一动不动。
陈修快趋几步,单膝跪地探了探鼻息,轻舒了口气。
他将张鲁扶起,一把将其胳膊上的木箭拔了出来。只听“啊”一声,张鲁扭曲着脸醒了过来。他本能地用手按住伤口,随后又嘬着嘴“嗯啊嗯啊”地叫着。
陈修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道:“别叫了,把衣服脱下来看看伤口。”
说着他将自己的衣袖也挽起来,只见手臂上肿起一片,周围血迹斑斑。
他掏出一块帕子擦拭,肿起的部位边,有一道半指长的刀痕,不过入肉不算深。
陈修又去捏了捏张鲁的胳膊,笑道:“应该没伤到骨头,还好。”
他手伸进怀里,却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缓了缓,却掏出一把碎渣。
他苦笑着拿出手帕铺在地上,将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上。收拾一番,手帕上孤零零几颗白色丹丸,剩下全是些红白的细块粉末。
陈修将这些稍作收拾,分成红白两堆。分别抓了些红色粉末,洒在两人伤口上,又撕了两块布相互将伤口裹了。
“那几个人呢?”两人各自收拾停当,张鲁这才好像想起点什么。
陈修略作调息,站了起来,道:“死了。”
他看了看张鲁,又道:“多亏了你的陷阱,要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
张鲁抓了抓头发,嘿嘿直笑,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修沉思了一下,道:“先附近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是说可能有王蝶?”
“嗯。”陈修点点头,“你小心点,王蝶有毒的。”
两人便分头寻过去,不一会就听张鲁喊道:“师父,在这,在这里。”只见张鲁拎着一个鸟笼似的东西跑过来,上面还罩着一层黑纱。
陈修提起剑掀开黑纱,只见里面关着一只两掌大的斑斓蝴蝶,煞是好看。
“原来是只幼蝶。”说着抬掌一按,扑扇着翅膀的王蝶应声跌落,“找块布将王蝶尸体装起来。”
张鲁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便向着最近的尸体跑了过去。
只见他翻过一具身体,又去翻另一具,将地上三人翻了个遍,左提右抱地回来了。边走边冲着陈修笑,咧着嘴道:“我找了不少好东西呢。”
陈修奇怪道:“你不怕死人吗?”
张鲁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呢。”
陈修看着他,目光深邃,哑然无言。
张鲁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陈修,小心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陈修回过神来,看向群山深处,道:“去荆州。”
张鲁背了一张木弓,顺手将两把短刀也别在腰间,又把零碎东西打成一个包系在了背上,自告奋勇地提起络腮汉子的长刀,走到前面开路。
天色渐晚,林子里更是昏暗。两人也不敢在原地多待,估摸着方向,便只管往深处去。
一路虫蛇惊动,野兽来去。陈修顾忌着留下痕迹,都只赶走了事。
再翻过一道山,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好在陈修目力非比寻常,早已替下张鲁,在前面领着。即使如此,两人也是磕磕绊绊,越走越慢。
突然,张鲁一不小心左脚踏空,直溜溜地向下滑去。
陈修一惊,转身窜了过去。他低头寻去,却见张鲁两腿张开,一棵树当前正立。
陈修三两下赶了过去。
看着张鲁一脸难言的表情,他眼眉轻抬,笑道:“算了,不走了。”
看了看,指着斜坡一处凹地,道“就在那休息一晚吧。”
张鲁缓过劲,挣扎着爬了起来。
是夜,山上滴滴答答,竟然下起雨来。
陈修好似入定般打坐运功,气息渐渐平稳。
张鲁打了个哆嗦,也不敢打扰他。估摸这么着睡觉,明天怕是起不来了,便索性盘起腿默念着口诀练起功来。
一夜无事,点点光亮洒下。
张鲁倚靠着土坡睡得正香。“啪”,手上一痛,惊得他坐了起来。忽然“啊”一声,慢慢将自己两条腿搬开,原来是腿麻了。
陈修脸色好了不少,等张鲁站起来,便道:“过了今天我们就算逃过一劫了,也不知这片山要走多久。”
张鲁看着陈修,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