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走夷方急走场”是当地一个俗语,也就是说穷的没办法了就上缅甸翡翠矿口去捣鼓玉石。不过,此时王老板的提醒还有更深的含义,那就是暂时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让时间去弥补心灵的创伤。
卷起铺盖,龙富踏上了前往缅甸的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伤感、悲壮、希冀融合在一起,的确像是五味瓶。
今天看来,这条路并不远,二三百公里的样子,可真要是用双脚去丈量,也算是漫长崎岖了。崎岖,岂是一个崎岖可以概括,这里自古山路坎坷、狼虫出没,还有帮派林立的土匪、军队。不过,信念的力量是无穷的,“赎出翠莲”的想法对于龙富来书,就是圣旨金牌!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描述一路的艰辛了,这算不了什么。
工作也不成问题,只要懂得翡翠,在这里找碗饭吃并不难,因为这里的矿主、旷工还是以华人为主的。矿工的待遇其实也就是解决温饱而已,甚至远不如做玉雕来得快。但话说回来,要看你怎么想了,这里的矿工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矿工,他们个个都是相玉的高手、赌石的行家。再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他们大多是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而来的,尽管现实万分残酷,但的的确确有个别人实现了这个梦想。
龙富是苦孩子出身,矿工的清苦算不得什么,可怕的是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漫漫黑夜。他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夜晚,辗转反侧,脑海里是对翠莲的无尽思念。他也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他梦中醒来呼喊着翠莲的名字。更记不清,他多少次梦见母亲呼唤着他的乳名……
产翡翠的地区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足3000平方公里,储量相当可观。问题是,人人渴望的极品翡翠,那可真是凤毛麟角了。开矿、选料、赌石、包矿,他走的是前人走了无数次的老路,可是命运之神并没有过多地垂青与他。一晃十年,他还是没有可以衣锦还乡的资本。十年来,他只是偶尔托人带个口信,或是逢年过节给父母少一点钱物,他没有踏上过故乡的土地。而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生他养他的土地,思念年迈的父母,更思念被卖入火坑的翠莲。从老乡的口信里,他得知父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得知翠莲过得并不幸福。可他没有回乡的勇气,他无颜见江东父老,他一定要得到极品的翡翠,赎回翠莲。
十年了,他由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近而立之年的壮汉,岁月当然也不客气的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因为他过得太苦了,他压抑的太久太久了。今天是他和几个朋友最后一天在自己承包的地盘上挖矿石了,如果得不到转机,他们将输的一塌糊涂。原因很简单,他们将多年靠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和赌石的利润全押上了,这一块矿山归他们开采,今天是最后一天。而且,雨季马上来临,即便续约,这几个月也开采不了了,更何况他们那里有钱续约。
偏偏是“屋漏更逢连阴雨,漏船偏遇打头风”,午后一场暴雨突然而至,措手不及的矿工个个淋成了落汤鸡。而且,一下就是几个时辰,眼看就会形成山洪,甚至开挖过的地方就要出现堰塞湖。这可怎么办、难道说一无所获,还不让收拾一下行囊再走?看来是天不佑我,命该如此了,龙富想,等天晴就收拾回国吧。
就在这时,雨停了,他吩咐伙计:“弟兄们,收拾家伙回吧,明天这里换主人了!”一边说,龙富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就在这时,窝棚旁边的小路边,一块石头让他眼睛一亮,绿色的。天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时人人渴望的翠绿。这是从哪里来的?周围一看,他明白了,他们只顾开采其他地方,却忽视了自己住的窝棚旁边。刚才突如其来的暴雨冲走了泥土,露出了这块原本离他最近的宝贝。
那可真是一块宝贝,冰种,而且是接近玻璃种的高冰种,正阳绿,肉质细腻,无杂无裂,足足有四五十斤重!这可是天大的幸运、天大福分,而且也是一个老天爷故意和他开的天大的玩笑!宝贝就在身边,他们却满世界去刨!
按照之前的协议,龙富既是大股东又是第一个发现者,他愣是分得了这块原石的三分之一,整整十五斤。他做了一个保守的估计,这块料最低可以做10对手镯,镯心可以做牌子,挂件,其它边角可以做把件之类。本来可以出更多手镯,毕竟中国人喜欢手镯的多,遗憾的是这块料不规则,很多地方出不了镯子。但知足常乐,切成小件一样价值不菲,就连极小的都可以磨成珠子,好料谁舍得浪费啊。
十年的背井离乡,十年的风餐露宿,十年的相思,当命运出现转机的时候,龙富竟有点不敢相信。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看来不是做梦,他真的可以梦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