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虢绻看着窈章,张了张嘴,但又没有说出话来。
“若无事,女儿告退了…”
“你琇莹堂兄考上了会员,不日便要殿试…”见窈章要走,虢绻连忙开了口,但神情尴尬,仿佛受了极大的屈辱,“既你琇莹堂兄是在绣文馆学习才有如此成就,为父想把你弟弟也送去…”
“女儿觉得甚好,父亲做主便是。”窈章有些不解,这又与她何干。
“可绣文馆的老师傅极严苛,要验过天资再收其聪雅者入学。为父知你幼弟才学功底,无力应对。想你文章书法不错,替他行一文,让他入馆学习。”
窈章听完后,心内了然。暄彤并非没有慧根,只是原本的佟婉兮大字不识,只把暄彤当作在虢家行威风的如意,根本没有照顾暄彤的学业,这才耽误了暄彤。窈章心内愿意,可嘴上却说道:“女儿都是些许闺阁功夫,恐难登大雅之堂。”
就这样白白的答应了虢绻,岂不是太可惜这次机会了。
“你若愿意,为父便原谅你下药的过失,再替你寻一门嫁为原配的婚事!”
窈章心下冷笑,就算那日她揭穿了虢環,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在虢绻心中,是无论如何也是想怪罪窈章的。窈章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明日正午,女儿会亲自去安静堂教暄彤背诵。”
“自当如此。”
虢绻见事情办妥,转身要走,却被窈章叫住,“父亲,安静堂的乳娘丫鬟和婆子们都已经寻到了。明日女儿过去安静堂时,会顺路接阿福回安静堂住下。”
阿福还小,不能让她以后的幸福都掌握在佟婉兮手里。
“你自去便是。”说完,虢绻看也不看窈章,兀自走开了。
一个女儿,虢绻看起来也没有太在意。
“谢父亲。”
待虢绻走后,窈章转过头对惜安说道:“惜安,去找林管家备车,下午我们出去走走。”
“好嘞!”
京师城东
“小姐,嚣儿已经安顿好了,咱们要得都备齐了,还要再逛逛吗?”惜安把一摞厚厚的古书手抄本抱上了马车,轻轻问道。
“页管事和晚姑姑最喜欢小孩子,让嚣儿留在书馆长大,再好不过了!”窈章隔着帽子上的白纱缎,抬头看了看天,声音舒缓又慵懒,“好容易出来,多逛逛也好。如今,咱们再也不用替佟婉兮看着她的餐食汤药,不用急着赶回去!”
“说来也奇怪,咱们与城东达雅书馆的页管事也算是老相识了,为何今日小姐一来,主动给了小姐许多闺阁礼教女工女德之类的书籍?”惜安示意马夫到一旁去等,自己赶上窈章,疑惑问道。
“听闻是宫中开始招收女官进宫,相貌端正的,便留给公主郡主们做侍读。其余的,便留在尚宫局之类的地方,做女官。”
“大小姐当年就是因为女官考试第一,能在圣康公主身边做侍读。想来也是因为如此,大小姐虽是出身商籍,但因为是宫中四品女官,所以宓府的老爷夫人都十分欢喜大小姐这个小儿媳妇呢!”
“是啊!四品女官,做太子妃都是够的。宓府既能娶到大姐这样的好儿媳,又能与有钱财的虢姚两家同有权力的圣康公主搭上关系,也是他们的福气!”窈章点点头,十分赞同惜安的话。当年京师中多少名门豪士到虢宅拜访,只为求见过虢肃一面,其中就有当今太子沈馨嘉。若非虢肃与宓真鹊桥节诗词节上一见钟情,现在的虢肃,没准儿就是当今太子妃呢!
“诶?小姐读了那么多书,为何不也去试试?”
“我可不行,女官考的是女则女训,这些我可没看过。还有啊,女红也是考试科目之一,我的女红连禧儿都比不了,更不要提其他的闺阁小姐了。”
“也对,小姐的绣红的确很糟糕!”惜安很诚实,附和窈章道。
窈章佯装生气,作势要打惜安。两个白衣小姑娘在大街上嬉笑打闹,忽然,窈章停住了,轻声问道:
“诶?惜安,你看那是谁?”
惜安闻声转过头去,仔细瞧了瞧,“似乎是二舅老爷!”
“谣舅舅?”窈章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不远处,姚谣袒露着胸口,左手拦腰抱着一浓妆艳抹的薄纱美人,右手拿着一酒壶,身后跟着一帮欢呼雀跃的小喽啰,一行人左摇右摆的像妓坊对面的赌庄而去。
惜安见状,立马把窈章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吗?二舅老爷嗜赌且喜狎妓,输光了自己的家产和二舅夫人的陪嫁。姚夫人偏疼小儿子,偷偷把自己的体己钱拿给二舅老爷。二舅老爷现在已经外面欠了不少钱,又借了黑市钱庄的钱。二房的张管家算过,估摸着,大半个姚家的家业都会赔进去!”
“这么多!”窈章看着不远处姚谣放浪形骸的模样,禁不住有些反胃,“外祖父知道吗?”
“怎么可能会知道!姚老爷卧病在床一年多,家事都是大舅老爷与姚夫人打理。大舅老爷见不伤及自己的私产,定不会开口!姚夫人又偏爱,也是不会说的!”
“不行!谣舅舅如果赔了姚家进去,到时皇商会会长的位置必然会易主。没了姚家,母亲岂不是更会被父亲和佟婉兮欺辱。到时候,就算父亲休妻,祖父也不会拦着的!”
窈章说着说着,作势就要过去阻止,却被惜安一把拉住,“小姐,你先别急,或许事情没有那么遭呢?”
“对对对!我都急昏了头了!”窈章这才自觉言语过失,立马冷静下来,对着惜安说道:“惜安!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