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阶收回奏折,严嵩高声喊道:“传司礼监公公,把今日奏章呈圣上御览。”
当值小太监跑过来,收起票拟奏章,这就要走,就听他还在不依不饶……
“徐阁老,你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可还真没见过邹应龙这等小人,替我好好问问他,他到底还是不是御史言官?居然拿朝政如此儿戏,真是岂有此理!”
小太监一回头,发现徐阶那笑容相当诡秘,似乎在自言自语……
“戚继光打了大胜仗,如今倭寇业已荡平,四海归心、海清河晏,只有那御史邹应龙岂有此理?竟敢在奏折里,拿东楼家事胡言乱语,指责‘国师’蓝真人扰乱朝纲,真是罪该万死。”
散朝后,严嵩坐在轿子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似乎要大祸临头了……
为防不测之祸,他忽然想起张居正,便掀开轿帘把仆人喊来。
“速去张府,速请江陵先生来府一叙,我有要事相托。”
掌灯时分,张居正乘一顶小轿,悄悄来到严府,早有老管家在门外恭候。
在管家的带领下,张居正刚到会客厅门外,就听严嵩放声痛哭……
打开房门,只见严家老小跪倒在地,张居正大惊失色,急忙把他们一一扶起。
“请问阁老这是为何?真是折杀下官了。”
“张大人,我们大祸临头了。”严嵩边说,边把他儿子拉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讲道:“世蕃小儿,快给张大人行大礼。今后,咱们身家性命,可就托付给张大人了。”
表情呆滞的严世蕃刚跪下,严嵩突然又要下跪,张居正赶忙拉起这对父子,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严世蕃显得很拘谨,給这位未来内阁首领作个揖,请他上座。
接着,父子二人说尽肉麻的恭维之词,张居正越听越尴尬,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严嵩“托孤”之际,小太监把当日奏章送到紫禁城,由于嘉靖帝和“国师”蓝道行正在修炼,只好站在寝宫外等候。
寝宫里烟雾缭绕,蓝道行舞动桃木剑作法,皇帝身穿道袍、微闭双目,在一旁打坐。
直到到掌灯时分,嘉靖皇帝这才问道:“今天内阁可曾呈上奏章?”
“启禀我主万岁,早就取回来了。”
嘉靖皇帝依然闭目打坐,时而上下颚打着颤,吃上一粒“仙丹”。
眼看着蓝道行还不消停,小太监显得诚惶诚恐,也冒然不敢催促。
“启禀我主万岁,司礼监公公还候在门外……”
“宣他进来吧。”
太监捧着一堆奏折进到寝宫,放在台案上,立在一旁,等着发问。
嘉靖皇帝却不慌不忙,连续吃上好几粒仙丹,又喝一杯水……
“上折子的时候,那几位辅政大臣说过什么?”
“严大人没有说什么,徐大人却说,戚继光在福建打了大胜仗,如今倭寇业已荡平,四海归心、海清河晏,只有那御史邹应龙岂有此理?竟敢在奏折里拿东楼的家事胡言乱语,指责‘国师’蓝真人扰乱朝纲。”
蓝道行听罢,不由得打个哆嗦,当然逃不过嘉靖皇帝的眼睛。
“那徐阶真是这么说的?”
“这都是原话,奴才怎敢欺瞒圣上。”
“快把邹应龙的折子找来,给朕看看。”
当值小太监扒拉半天,也没找着。
“启禀我主万岁,这里好像没有。”
“回文渊阁去找,或者找徐阶要,今晚务必给朕找来。”
于是,小太监回到文渊阁,翻腾半天还是没有,便急忙命令人备轿,出宫找徐阶要去了。
与此同时,蓝道行歇息片刻,又开始作法……
“国师,累了吧?”
“陛下,为臣不累!一会儿会有奸臣觐见,我还想看看热闹。”
蓝道行说着,就舞起手里的桃木剑……
“国师!奸臣到底是徐阶、还是严嵩?”
潇洒飘逸的蓝道行笑而不答,把桃木剑放下,舞动拂尘如腾云驾雾、天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