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袍春浅护云暖,翠袖日暮迎风凉。
鲤鱼吹浪江波白,霜落洞庭飞木叶。
荡舟何处采莲人,爱惜芙蓉好颜色。
芷萱是个乐痴,她瞬间有了些欢乐,说:孙大人拿了来,芷萱正好有一段曲子可以去配。
那天,音乐如诉。
京城里一支小队,快马加鞭,他们是专程来接芷萱进京的。
那一年,她失恋了。
她为之茶饭不思的男人,被砍了头。
从此,情了,丝断。
那个一生期艾,不服命运差遣,最终却被命运抛弃的芷萱娘,居然做了一个溺死的鬼。
纵然有诸多的麻木,终究是给了她生命的娘。
她已从悲伤里渐渐缓过劲来。
这里,潮湿偏远的江洲,终究是不能呆了。
第二天,家丁听候小姐的是吩咐,一顶轿子,把她抬到了江洲长亭旁边的鹂音阁。
她是来与谢颐告别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从京城来,公子贵胄,可是又怎样呢?
他把自己半山腰上,读书编撰文选的地方,取名叫做半山园。
人在半山,一半看浊世,一半仰望清明上天。
一个半仙。
轿子轻巧,姑娘轻盈。
很快,在那株芍药花前,姑娘轻移莲花步。
那边的书生迎候了出来。
像一株柳顾盼生姿,可偏偏这位公子布衣布袜,手里提了一支羊毫,刚刚还在奋笔疾书,忘了放下笔。
青灯黄卷。
孤寂空乏。
可是,这个书生却甘之如饴。
她与他,人生知己。
她就要返回京城,此来,告别一下。
另外,她掏出袖中的曲谱,这是她刚刚作曲,孙三变作诗。
一杯茶,几句话。
说话间,有一个中年妇人前来给她续水。
抬眼,她几乎愣住了。这个中年妇人的脸庞,那一双长长的眼睛,还有嘴角,分明像那个步伐铿锵的男子。
她看了看,放下眼帘,终究不舍,又抬眼看了看,怔忡不已。
请问大姐,你是哪里人?
落泊之人,何必相问。
请问大姐,可知道江洲曾经有一个有名的木匠。
木匠?
爱莲喃喃地问。
一个有名的工匠,他制作的轿子非常有名。
芷萱乘坐而来的轿,正是辗转出自他之手。
爱莲脸色一变。
是的,她有一个爹,做过轿子。
可是,后来他的做轿子的哥哥,没有成仁。
她的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爱莲手指了指,那轿子,世上还有谁能有这精巧的构思。
爱莲伸手翻开前面那块搁块,只一眼,眨眼她箕坐在地,两行泪到了脸颊。
是他,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锡儿。
可是,他已做了厉鬼,到了地狱。
果然,果真?
两个女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女子,为了同一个男人,哭到气绝。
爱莲第二天就到了芷萱家的深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