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住着二十来户人家,都以种地为业,中间一条大路直通黄土岭,相去三十里地。在村子东头是个分叉路口,向前直走三十里就是蛇头山,从右手叉路上行30里,便是去龙头沟,磨盘山的路。这个地方虽然住户不多,却是龙头沟,磨盘山和蛇头山去往漳州城的必经之地。
搅屎棍等人正走得力乏,在加之天气刚放晴,地面上浸饱了雨水,被太阳一烤,大量水汽蒸发在空气中,空气变得更加湿热。
“TM的今天怎么这么热。”几个小喽啰互相抱怨
黑鬼坐在路边槐树下用衣袖搽脸上的汗水,一队挑夫光着身子,下穿短裤,太阳照在身上,个个都油光闪闪。扁担在肩膀上随着步子有节奏的上下起伏。低着头只顾看路,一直走到水塘边,才发现坐在路边的众土匪,个个手持刀枪。挑夫队伍最后面跟着一个身着白绸长衫,头戴一顶干红凹面巾。身长七尺白面汉子,走得切近,看见众土匪在水塘边坐着,为头的正是搅屎棍。以前搅屎棍去磨盘山劫掠时看见过几次所以认得。
搅屎棍候挑夫们走到水塘边,对手下众喽啰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一拥而上把十几个挑夫拦下。搅屎棍道“放下东西马上滚!”
这些人扔了担子,:“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嘴里边跑边喊着。一溜烟都跑的没影了,只剩下穿白长衫的汉子立着路上,刚要转身跑,被黑鬼叫住了:“哟!吴家二少爷嘛!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听见黑鬼叫自己只得回过身来:“大王,我刚准备弄些山货土产去漳州城里货卖。这不是被爷们收了嘛。”说着满面堆下笑来。
穿白长衫的汉子正是磨盘山吴财主的二儿子,吴文东。今天雇了十几个挑夫把些核桃,木耳,山药,天麻,党参,羊皮。等物做十几担运进城去。不想刚走到秋赊丫便遇到搅屎棍一行人。
“那真是赶了巧了,今天我们正要去你们磨盘山叨扰,没成想你到帮我们把这些好东西挑了来。哈哈哈。”黑鬼说完哈哈哈大笑。
“缘分缘分啊!嘿嘿!”吴文东满面堆笑
“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搅屎棍冲着他挥了挥手。
吴文东如得了大赦,回身就跑。
“吴二少爷!你慢点走,别摔着!哈哈哈!”众喽啰在后边起哄。
“今天运气不错,一出门就满载而归。弟兄们挑上东西回去。”众喽啰挑着担子,搅屎棍后随径奔山寨而回。
早上搅屎棍出门的时候说今天要去磨盘山,预计要晚上才会回来,山寨里只留了十几个人在家守寨子,中午饭只做了,够十来人吃的。大伙正在吃午饭,搅屎棍就带着队伍回来了,狗娃上前清点物资,有几十张皮子,其余尽是些核桃,板栗和药材。吩咐喽啰们都搬进储藏室里去,王石又得赶紧做饭。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收拾完碗筷。又得忙着做晚饭,晚上收拾完,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就去储藏室灌了一壶老酒,看见今天刚劫回来的许多麻袋堆在地上。一心想要看看是些什么东西,一连开了几袋,都是板栗,也懒得在去解其余袋子。用手摸摸下边的口袋感觉里面圆圆的,个头比板栗大,扯出来打开看。原来是核桃。“嘿嘿!正好下酒”
找了个脸盆,倒出半盆。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端着黑桃走到厨房,摆在灶台上,端过长凳,就着酒壶喝了起来。
“兄弟好雅兴,喝酒也不叫你表哥!”张成富走进厨房来。
“来来,快坐,一起喝两杯。”王石一边说,一边起身相让,自己又去旁边端来一个木凳,两人劝了几杯酒。张成富向外四处张望了一回,低声说道:“你这个惹事精,上次要不是我,你就完了,真把那母女劫到山寨。你人头落地。”
“兄弟这里谢过,我也是一时起了怜悯之心。”
伍仁吃过晚饭,就去前厅玩牌,手气不好,把几贯钱输了,心情烦躁,出来在寨子里闲逛。路过厨房门前,看见张成富和王石正围坐在灶台边喝酒,王石把一个核桃放在灶台上,用右手轻轻一拍,然后拿起核桃把壳轻轻的被剥落。这核桃刚劫回来的时候,伍仁就拿了几个来吃,壳厚肉少,十分坚硬,不用铁锤敲根本就无法把壳打开,看到王石吃这核桃只是手掌轻轻一拍,也没使什么劲。这铁核桃就粉碎了,这份掌力!不禁联想到,在水井边,发现草丛里,赖子的尸体时。身上别无外伤,头上皮毛也不见伤损,头顶天灵盖却被击的粉碎。绝对不可能是钝器击打,若是用木棒铁锤打下去,肯定会把头皮打破。这么一看,王石这掌力很可能就是打碎赖子头骨的真凶。偏偏他一来,赖子死了,张胖子失踪。张成富说是他表弟,那有这么巧合的事。越想越觉得可疑,便也走进厨房来。
“哈哈!你们哥两喝酒也不叫上小弟。”伍仁晃着肥大的脑袋满面堆笑走到了灶边。
王石客气的让坐,“今天伍大哥怎么想起小弟来了。那就一起喝两杯。”
“刚才我看见张兄弟拍核桃,你这掌力挺牛B的。”说着去盆里拿起一个核桃来看。
王石心里一惊,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哪里有什么掌力,经常干活,皮糙肉厚罢了。”说着去筐子里找来一只杯子,给伍仁倒酒。
“哈哈,啦蛤蟆的胡子,还谦点虚哟。”说着话,在张成富下首坐下,几个人劝了几杯酒。
伍仁拿起一个核桃让王石帮他打开,想在看看他用手拍核桃,王石接过核桃用手假装拍了几下,拍不开,:“这核桃TM太硬了,手打疼了。老子还不信弄不开你。”然后转身去拿来一把劈柴的斧子,用斧子背把核桃敲开,接着又连续砸了十几个,伍仁只不做声,心里明白,刚才我没来的时侯你用手拍核桃,现在我来了,你假装手疼,越是掩饰越说明心里有鬼。
三人饮酒至更深,张成富和伍仁回后边宿舍去睡了。
自此之后,王石总感觉老是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监视自己,下午王石收拾完碗筷。把几件衣服拿到小溪边去洗,上山来的时候,上身穿了件短衣,里边一件棉卦,下边一条黑裤子,和棉裤。现在天气热了,棉衣无法穿了。张成富给了他几件换洗的薄衣服。夏天汗重,隔几天就得到溪水边洗衣服,一并洗澡。不一会,狗娃也来洗衣服,搅屎棍和狗头的衣服都是狗娃洗。在溪里来洗衣服的就他两个最勤。其余这些土匪们,衣服穿的都有味了,或者心血来潮偶尔会来洗洗。
洗完衣服回到厨房,关上房门稍稍休息会,就要开始忙着做晚饭。吃过晚饭,众人都各自散了,睡觉的睡觉,或者有在前厅打牌的。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突然一阵锣响,寨子里所有喽啰都连忙奔到前面中间空坝上来。敲锣就是紧急集合的号令。不一会儿,搅屎棍,狗头,和黑鬼走来站着坝前高地上,狗头开始点名,点到张莺哥,喊了好几声,王石一时没想起是在叫自己,还站在厨房门口呆看,这时候狗娃跑过来:“军师叫你呢,快过去,紧急集合。正点卯,你怎么不答应。”这时候王石才想起,自己现在叫张莺哥。随即跟着狗娃跑向操场,答应:“到!”
狗头点完名:“都到齐了。”对搅屎棍说道
“今天晚上,突然集合,打扰兄弟们了,因为山寨里出了点事情,今天晚狗娃去检查仓库的时候发现锁被人扭断了,里边少了五十两黄金。这穷乡僻壤,我和弟兄们攒了这十几年,就这么点家当,是那一个兄弟拿了,自己拿出来,我可以饶他这一次,若是自己不拿出来,一会搜出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话环顾操场上。众人皆哑口无言,搅屎棍见无人肯出来认账,这寨门一向关着,又没有人出去,即便是偷了金子,也还在寨子里。
“既然没人肯认账,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金子找出来。不过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在问一次,是谁,马上承认了,我可以不追究,念你是一时糊涂。若是还不认账,我可要开始搜了。”
“大王寨子里的人一个没少,今天上午我还去过库房,锁还是好好的。下午并无人出寨,这金子肯定还在寨子里,让我带几个弟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不信找不出来。”狗娃很有信心
“黑鬼,你和狗娃带几个弟兄,给我搜!”
黑鬼和狗娃带了几个人,分两队,从前厅开始往后搜,把山寨里几间房子,搜了个遍,一无所获,回到操场
“没有!”狗娃道
“没有!”黑鬼也从后边带着人回到操场
“你们所有房子都搜完了吗?”搅屎棍问道
“溪水右边一路上去五间房都搜完了。”狗娃道
搅屎棍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黑鬼。黑鬼说道:“这边房子都搜完了,只有厨房储藏室,没有去。”
“去搜啊!”黑鬼又带着几个人向厨房去了。
众人先在到储藏室里到处翻,里边堆满了粮食,腊肉,和肉干,酒,等杂物,翻看了好些时候,把几个喽啰累的不轻,黑鬼从储藏室出来在厨房里转了转,看见墙壁上挂着几件衣服,便走上前随手揭起,看见一个白色的布袋子,藏在衣服后面,取下来打开一看,正是丢失的黄金。“M的原来在这里,把老子找的好苦,”回头对着储藏室里喊道:“找到了,别翻了。”里边几个喽啰听说找到了,都出来看。
“是谁藏在这里了。”其中一个招风耳的喽啰道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厨子干的。”其余几个喽啰也都这么说。
黑鬼手里提着袋子,走到操场把金子交给搅屎棍:“在厨房里找到的,全在这里了。”
狗头喝令两个喽啰上前用麻绳把王石捆翻在地,王石赶紧分辨:“大王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没偷金子!你们冤枉好人了。”
“冤枉好人!,在我这山寨里就没有好人,是好人就不会来咋们这里了。哈哈哈。”操场上众土匪跟着狗头哈哈大笑。
“我刚才已经说了,也不是没给你机会,你就是死不认账,现在在你的衣服底下搜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铁证如山,你还想赖账!”搅屎棍走到王石面前质问道
“大王我真的没有偷金子,你想想,我要是真偷了金子,我还能在这里跟没事人一样听你点卯嘛!。我随便找个借口,不就溜出寨子,找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逍遥快活。我还呆在这里跟你们做饭洗碗!。”
搅屎棍听了王石这一番话,犹豫不决,觉得确实有点道理:“金子为什么会在你衣服底下?这你怎么解释?”
“杀了这个王八蛋!”站在操场后边几个喽啰高声叫喊,张成富回头看时,这几个喽啰正是经常和伍仁在一起打牌的。王石平时也没得罪过这些人啊,在则,为什么偷金子的人,会把金子挂在王石的衣服下面,这摆明是要陷害王石。这么多金子,既然偷了出来,干嘛不拿着逃出山寨,找个地方逍遥快活去,却要用来陷害王石。很有可能就是伍仁看出了王石的破绽,要给赖子报仇。可是一时也没什么办法来救王石。
“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王石分辨道
“谁要陷害你!”
“是伍仁!”王石已经猜到,肯定是伍仁那天晚上看见自己用手掌拍核桃,猜出赖子是他杀的。所以才设下毒计,栽赃。但是一会儿不可以把事情引到赖子的死上去。必须得另外找个理由。
“你跟伍仁有什么过节,他要陷害你!”狗头走过来问
“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也不想在替他瞒下去了,伍胖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王石一副很愤怒的样子嚷着。
“你别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搅屎棍好奇的望着王石
“大王,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和表哥在厨房喝酒,伍仁闯了进来,我们三个就一起喝酒一直喝到半夜,伍仁和表哥一起回宿舍去了,我刚关了门,准备睡觉,伍仁又折返回来,一进门,就回手把门关上,对我说,要我帮他,说他有一瓶蜈蚣,壁虎酒,让我拿去下在大王喝的酒里,把大王和黑鬼毒死以后,他做了寨主,黑鬼的头领位置就让我做,我当时听了以后就说,我在外面犯下官司,被官府通缉,没有容身之处,多亏大王收留,如果我在下毒害死大王,和头领,那不是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咱们出来混江湖的,首先得义字当先。伍仁见我不肯帮他,气愤的走了。没想到他怀恨在心,想出这条毒计来害我。大王你可要为了做主啊。”王石说完又跪下叩头。
伍仁用一个陶罐,泡了些蜈蚣和壁虎,还有一条蝮蛇,当地叫做烙铁头,奇毒无比。山寨里弟兄都知道,谁长个疮什么的,用此酒一抹便好了,而且治疗脚气有奇效,去年的时候搅屎棍背上长了一个大疮就是搽了这个酒,没过两天就好了。
“大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是狗急跳墙,乱咬人,你可别信呐!”伍人在后边大喊
“把伍仁给我捆了!”搅屎棍大喝道
黑鬼带了几个喽啰上前把伍仁双手反绑着捆了,架过来丢在王石旁边。
这时候就有两个喽啰道:“前天晚上我们出去上茅房确实看见他们三个人一起喝酒的。”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回来的那么晚,还满身酒气、”另一个喽啰道
“伍仁没想到啊,你居然想毒死我,你TM够狠的!”黑鬼恶狠狠的说着。往伍仁腿上踢了一脚。
“我真的没有要毒死你,你们别听这个王八蛋胡说八道啊。”伍仁急切的辩解
“伍仁你房里是不是有毒酒,这你是赖不掉的吧。”搅屎棍用手提起伍仁的胸口质问道
“说吧!还有多少同伙!”
“我那毒酒也是为了给大家搽个疮什么的,你背上的疮还是搽了我的酒才好的,大王你别相信他的鬼话。”
搅屎棍一向不允许在山寨里放毒药,所以也不准任何人放鼠药。怕的就是被人暗算下毒,伍仁泡了一瓶子蜈蚣壁虎毒蛇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原本几次打算要他销毁掉,后来听说山寨里很多兄弟生疮,脚气,都亏了他泡的药酒治好了,后来自己背上长疮也是涂了这个药酒才好的。所以就保留了下来,没有说什么,心里一直对这件事有些忌惮。前些时候张成富看见王石脚上长了脚气瘙痒难耐,就带着王石去找伍仁给涂了些药酒,后来脚气好了。王石当时也没太在意,刚才急中生智,正好拿这个来说事。
搅屎棍听完他两个的辩解,一时竟也决断不下,王石说的也头头是道,伍仁大喊冤枉,让大王赶紧治王石偷金子之罪。王石和伍仁两人对骂了起来。搅屎棍回头看看狗头,狗头上前一步道:“今天这个事情呢,先按下,回头再说,金子也已经找到,交给狗娃放进仓库,以后仓库门口安排两个兄弟把守。昼夜轮班,不可离人。先把伍仁和王石都关进后山山洞里。等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在做决定。”
安排完了,众人散去,第二天早上,大家来餐厅吃饭,才想起,王石被关起来了,没人做饭的事情、搅屎棍觉得,这做饭的事情不是小事,也担心被人下毒,又亲自去把伍仁的药酒没收,自己亲自保管。选了一个名叫汪牛儿心腹小校去厨房做饭。
在从小路沿着溪水上走,在搅屎棍卧室后面有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山洞,洞口仅能容一人通过,洞壁上挂着一盏桐油灯,两边并排这五间牢房,用木棒做成栅栏,伍仁被关在王石的对面。黑鬼把他们关进牢房以后。把牢门上了大锁,门口留下一个喽啰看守。
两人在牢房里也不知白天黑夜,不知被关了几天实在无聊,每天有喽啰送来些粥和窝窝头。
“你知道赖子和我是什么关系吗?”伍仁对着对面王石说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你讲讲故事也不错。”王石躺在地上的草垫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五岁上就死了娘,我爹每天就去山里挑煤到漳州城里卖赚点脚力钱,后来买了几亩薄田日子慢慢好了起来。但是好景不长,我爹又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后妈有一个儿子,比我大几岁。只要我爹不在家,后妈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几个月都别想吃到肉,有什么好吃的,后妈都给他自己的儿子吃。我长到了十五岁,经常流鼻血,身体很差,赖子就住在我家隔壁,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经常看我可怜,从家里拿了鸡蛋和香肠,给我吃。我两经常在一起玩。在一起放牛。十五岁那年冬天,数九寒天,后妈的儿子已经穿上了新做的棉袄,我还穿着一件单衣,冷的瑟瑟发抖。晚上的时候我去找我爹,让他给我做件棉袄穿。我爹说,你以前不是有一件旧棉袄嘛,将就着穿吧,我说那件旧棉袄也找不到了。可能是给后妈扔掉了。我爹给我一耳光,说我胡说八道。还说我不孝,乱猜忌。我从家里出来去放牛,晚上我感觉浑身发冷,第二天早上头晕,起不来床,后妈我催我去放牛,还骂我是懒鬼。又去跟我爹说,我爹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我快死了,躺在墙角边,是赖子把我背回他家,给我抓药,给我衣穿。后来病好了以后我就住在他家,和他就跟兄弟一样亲,过了几年,他爸妈相继去世,家里有几口田,被县里催交赋税,这两年天旱,收成不好,没钱交。田地就被县里给没收抵扣了税银。我们两没办法就去抢。后来被官府通缉,逼的没地方去就上了狮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