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维亚。”
“噢,里维亚……”男人忽然呛咳了一声,他吐出害他咳嗽的啤酒,转身努力压低声音:“他们没听说吗?柯切尔的火焰军团已经开拔到莫利亚的边境上!”
“谁知道呢。”荷尔战士耸耸肩,不甚在意地回答道:“难道你能知道一个法师的想法?我不能。我也懒得去知道。对我来说,他们替我解决了很多麻烦。”
“裘德尔斯?”
“或者,还有?”
因为美味的食物和温暖的炉火每个人都昏昏欲睡,最后就连法师学徒们都停止了交谈。他们低垂着头,将整个人埋进柔软的沙发中。塔克见状笑了笑,他拍拍手,将佣兵和他们的雇主从浅眠中惊醒,法师闭着眼睛,但已经做出了准备施法的手势,游荡者瞬间只留下一个影子,而牧师和巡游者则取出了武器。尤里克甚至在第一时间里就握好了他的单手斧。
“真是些警觉的棒小伙子,当然,还有女士。”主人赞扬了一句,充满感情而不是敷衍。女牧师礼貌的欠欠身,以示感谢。塔克微笑着继续说道:“但是你们现在需要蓬松的枕头,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的棉被。好啦好啦,伙计们,去休息吧。”
他们被带进各自的房间。男人两个人一间,牧师一个人占了一间。里面有烧的正旺的壁炉,角落里甚至能闻到新鲜松木的味道。还有干净的床,上面铺着绝对没有跳蚤的毛毯和棉被。铜盆里盛满了水,架子上挂着雪白的毛巾。够了,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好。
塔克隐蔽的丢给了阿里一个眼色,荷尔战士会心地点点头。他和同屋的尤里克打了个手势便走出房间跟着男人来到书房。
“好吧,告诉我,你们干了什么?”塔克走在阿里身后关上门。他眯起眼睛,轻轻摩挲着下巴猜测道:“荷尔人的使节还呆在西格玛人的王城,是什么令长老派出了继承人来到这里?”
阿里在塔克说到长老时缩小了眼瞳,但马上他便恢复了正常。“没什么。”荷尔人摊开手,“就像你说的,或者再多一个继承人能增加西格玛人对谈判的信任。”
“得了吧。当马格尔峡谷的尸骨燃起大火时西格玛人便发誓永远不再信任荷尔人。”塔克就像没有看到荷尔战士额角突起的青筋,口气讥嘲:“当年若不是荷尔人背信弃义,雄鹿军团怎么会葬身在此?”男人扬起嘴角,他笑了笑,满含嘲弄的继续说道:“这里,又怎么会成为西格玛人的禁忌之地?”
“哼,脱掉狗皮的裘德尔斯依然是黑狗。”荷尔人冷冷地说,但丝毫不损其中“该死的”佩服,“你的鼻子就和当年一样好。”
塔克走到壁炉前扔进一块柴火。“阿里,我得说,我闻见了危险的味道。”他转过头一脸严肃,脸上的横肉似乎都在努力表现认真,“听我说,不管你在干什么,这是要命的事儿。”
“佣兵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事儿。”阿里踱到渐渐有了暖意的壁炉前伸手烤火,“塔克,你干过这行。”
“别他妈用糊弄女人和小孩的话来糊弄我!该死的混蛋!”塔克的脸阴下来,他眯起眼睛,荷尔人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阿里,我们都知道,没脑子的傻瓜不在这儿。”
“我们想要自由和土地。”阿里在心里接着说,为此不惜付出一切。
“西萨迪斯大陆上只需要一个国王。”塔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荷尔人,后者面无表情。他摆弄着火钳,“这个大陆上,只有一个王。”西格玛人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炉火,“看不到尽头的荒原,冰冷的森林,夏季是暴风雨,冬季是暴风雪。男人生来就是战士,女人活不过四十岁。”他转过头看着荷尔人,褐色的眼睛犹如平静无波的巨龙之湖,“这是荷尔人从不承认的事实。”
“这是我们的祖先之地。”阿里并不争辩,也并未生气,他心平气和的反驳:“你们是外来者。”
“可我们来到这里已有两个纪年。”塔克坐下来,他的眼睛倒映着火焰跳跃的身影,“我们带来了铁,带来了医生,带来了文明世界的一切。”西格玛人似乎在无声微笑,“我们盖起了房屋,挖开冻土在夏季中收获作物,我们修建可以抵御寒冬和野兽的城堡;我们让男人和女人结婚,养育孩子,让老人死在床上,让孩子学习历史,让他们想象将来。”他并不看脸色难看的荷尔人,只是安静的述说:“我们铺设道路和下水道,我们建设城市和港口,让商人为我们带来粮食和财富,让贸易流通。”男人的微笑越来越深,“最后,我们有了一个王。于是有了国家。”
“荷尔人,告诉我,你们能否做到这一切?”
阿里瞪着西格玛人,眼睛冒火,似乎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这个男人撕成两半,就好像是冰原野狼对待它的猎物一样。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伸出双手抱住深深垂下头颅。
“你说得没错。”荷尔人半晌痛苦的承认道:“我的族人根本无法意识到时代和过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们需要外面的世界,而不是独自困守在西萨迪斯的荒原上。”
“但是,荷尔人永远不会被征服。”这个坚韧的战士又恢复了自信,他开始微笑,就好像花岗岩峭壁上翠色的草叶迎风摇曳。“荒原永在,荷尔永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