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虔州城高大坚固,这五日以来,儿郎们死伤惨重,现也不知沈柏舟的镇南军到了哪儿,如果已经入了虔州,我们再耽搁下去,恐怕于我们不利。”
沈柏舟就是江西观察使兼都团练守捉使,拥有半个江南西道即七个州府的地盘,这半个江南西道的军政钱粮都归他管,他统领的军队就是镇南军。虔州就是沈柏舟所管辖的七个州的最南边的一个州。
“大元帅,副帅放心,沈柏舟的镇南军被我们放出的假消息迷惑住了,据探子来报,镇南军还在袁州境内,往西而去。而且,我们把虔州城求救的信使给截住,镇南军并不知道我等还留在虔州。”
“这虔州城易守难攻,只要我等攻下虔州城,就能拿下整个虔州,待沈柏舟的镇南军得到消息再返回来,已错失良机。那时我等以险据守,以逸待劳,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一个长得粗粗壮壮,脸上有络腮胡子的莽汉模样的人恭敬的说道。此人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莽汉,但一双眼睛却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此人就是王先通乱贼中被封为大将军之一的朱权。
而那个之前说话之人就是王福通,他嘴里的兄长就是王先通。
王先通身穿精美的铠甲,还披了个猩红色披风,顾盼之间还是有一些威严。
而他身边的王福通则穿的像是文人一般,都已经是秋冬季节了,还拿把鹅毛羽扇,装腔作势。
“朱将军说的轻巧,这虔州城你也看到了,易守难攻,我等攻城五日以来,却连城头都未曾登上,儿郎死伤无数,如今儿郎疲惫不堪,想要攻下虔州城,哼,痴人说梦。”王福通摇了摇扇子,觉得有点冷,又停住了。
“况且我之前就已劝说兄长不要攻击这坚固高大的州城,而是像以往般,攻下县邑,掠夺钱粮和丁壮就走,官军也无可奈何。怎奈朱将军却执意劝说兄长要攻打这虔州城,如今却虎头蛇尾,试问朱将军有何面目面对死去的儿郎们?哼。”
王福通摇着扇子不屑说道。
朱权却不急不恼,还是恭敬的笑着说道:“副帅所说之法自然是上好之策,怎奈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我等已不是起事之时之实力,现在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是兵强马壮,和之前是天壤之别。如果一味逃窜儿郎心性便不定,对我等之事业会起疑,只有占据州城,吞并州府以此为根基,然后攻掠它地,割据一方。这样,进则可以称王称霸,甚至攻克长安开创伟业鼎新天地退也可上表称臣,做一方诸侯藩镇。”
在攻击虔州城之前,王先通乱贼等高层曾经经过了激烈的争辩的。
朱权为首的几个将领想要再次的尝试攻击州城然后站稳脚跟,不用东奔西走的到处流窜。
而以王先通之弟王福通为首的几个将领则主张像往常一样攻克更加容易攻克的县邑就行,然后再流窜到其他州府道,这样哪怕是官军想要围剿也只能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跑。
而且如果他们越过各个藩镇道之境界,还会使后面的藩镇军心有顾忌,从而使他们能利用这个间隙顺利流窜而越发壮大。
王先通也是在这个争论中陷入两难。
最后还是被朱权的建议给说动了。
称王称霸,开创伟业称皇做祖这些说法勾到了王先通的心坎里。
但如今,战事不顺利,两方又争论起来,而他坚定的心又摇摆起来。
朱权察言观色,看到王先通又出现了动摇,只得连忙说道。
“大元帅莫急,这几日我仔细观察虔州城之虚实,心中早有定计。”
然后他就把他的计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王先通皱着的眉头也舒缓起来,露出了笑容。
“朱将军放心,本帅对这虔州城是志在必得,不会放弃,你就按照你的计策放心实施,即使不成也无妨,我不会治罪。”王先通含笑对着朱权说道。
下午,虔州刺史派出斥候探查王先通贼军的动向,发现王先通的贼军已经开始从渡口渡过章江水向南方而去,断定王先通之乱贼是知道在这里得不到好处,便想要后撤到章水对岸安营扎寨宿夜,待明天便想一路南下去往岭南道。
当晚,虔州刺史命令守军不得马虎的同时也宣告待王先通乱贼走了之后会好好的犒赏他们,让虔州城守军热情高涨,直呼虔州刺史英明。
整个虔州城在晚上都洋溢在胜利的喜悦中。
半夜三更,虔州城宵禁后非常的安静。
虔州城北面的城墙上,巡逻的一队队士卒越来越少,甚至最后很久都没有出现。
而在城墙上女墙垛墙后面站岗放哨的士卒更是佝缩着,闭着眼睛,头一晃一晃,一点一点的,显然在打瞌睡。
在他们城墙下面远处的江水也非常的平静,没有波澜。
在夜色下,江水漆黑如墨,只有靠近城墙边上的一些江水在城墙上的火把的照耀下,才会显现出一些明亮而金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