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开始是阵痛,那青春就是一粒甜兮兮的糖衣药丸。年幼无知,含着甜蜜绵长,终有一天涩味满嘴,然后就是苦,苦得忘了言语,满嘴的狐言。糖衣化了,裹在心上,也许某天会被敲开,露出那踏实的心跳,跌跌撞撞,再把那苦水裹上一遍。外面半面苦,半面甜,苦给谁看,甜又给谁看。
何哲看着那双小小的角,长长飞舞的发。心里裹上了甜。嗯,药终于含在嘴里化开了。脸上露着甜甜的笑。
妮可也面带羞涩地看着那坐在亭中的小男孩,他眯着弯弯的月牙眼。
有人问世上有纯洁的男女关系么?肯定是有的,只不过都忘了罢了。十余岁的年纪,情窦未开,有的却也是男女间的好感,懵懵懂懂。你看他笑,就也想笑,你若看他哭,心里也苦。青春就像那瓦蓝的天,高高的,想去追,想去飞。或者说这刚刚开始年岁不是青春,是青青。彼此都是新抽的嫩芽。
博赛看着羞涩的妹妹和呆愣愣的何哲,也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闷葫芦,只喜欢静静地看书。他也知道何哲是口闷钟,不敲打不出声。他却不知二人都彼此远望,互相知,互不近。“坐开一点,我跟我妹妹也做一会。”
“喔。”何哲笑得露出了白牙,月牙眼眯着了柳叶弯。
博赛带着妹妹走进了亭子,何哲怯生生地让挪开了位置。博赛坐到边上,拉着妹妹也坐下。
“下午有课么?”
“没。”何哲收起了通讯器。
“凯贝尔呢?”博赛又问。
“他去补习班了。”
“你怎么没去那儿。”
那儿就是社团的活动室。何哲又淡淡地笑了笑,“太闹。”
博赛左右看了看,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学生,“这不也一样闹么?”
“这儿没人闹我。”何哲挠了挠头。
听了这句话妮可抬头盯着何哲看了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着好奇。
“你一个人在这傻愣愣地玩通讯器,多没劲,跟我去社团。我刚好今天带妹妹一起去。她跟你一样,不喜欢那儿闹。”
听到这话妮可低头一羞。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能让人与人之间快速拉近距离,大概只有臭味相投,同病相怜吧。何哲和妮可正是同病相怜。
“哥哥,你去吧,我也在这坐一会,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唔,你有课么何哲,那你呢?跟我一起去么?”
“我……?”何哲为难一笑。
“好啦,你快点去就是了。下了课我会去那儿找你的。”妮可推了推博赛的胳膊。
博赛眼珠一转,好像误会了什么。妹妹喜欢这个毛都没长的小崽子么?“哈哈,那我先走了。”
“学长再见。”何哲起身相送。
“再见。”博赛离开了无名亭。
风吹动着妮可的长发。妮可静静地坐在那,不再言语。她静静地拿出了一本书,靠在椅子边的石柱上看了起来。
何哲看了看文静的妮可,也默默地重新掏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打开了一页。
无名湖面闪耀着莹莹的光,风催动着粼粼的水波。
下午第一节课的钟声响起。
二人无言。
下课钟声响起。何哲抬眼看了看妮可。妮可合上了书,轻轻抚了抚书面,把它放进了放在椅子上的小包里。
“我要走了。”妮可轻声说。
“嗯。”何哲点了点头。
“再见。”
“再见。”
何哲远远望着越走越远的妮可,亭子里还有她留下的香味。低头继续看起了书。
刚刚回到学校的法布尔远远看到了静静坐在亭子里的何哲。他没走过去,他恼怒于他连累了莎莉动了胎气,对于何哲他有些敬而远之的想法,但是这个孩子毕竟是老友托付给他照顾的。何哲在他的心中已经变得可恨又可怜。
此时的法布尔已经大不一样了,因为和徐忠年一起要忙很多事情,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他已经不再酗酒。眼中的血丝没有了,嘴唇也不再干裂粗糙,头发修的整整齐齐,脸上一根胡渣都没有。
反正不急于一时相见,他叹了口气,去探望莎莉了。
法布尔提着一篮水晶果来到了医院的产科,莎莉住在安静的特护病房。还有几天就是预产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