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时蓦然一窒,堪堪回头避开,干笑两声,掩饰住擂鼓般的心跳。
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芷渊已经回头,不远处是暮光蔼蔼的凌山镇,所以未察觉到她在天边残留的光线里,一点一点蔓延上红云的脸庞,精致宛如白玉上剔透的水纹。
沉寂良久,湫时早已平复了心情。
芷渊轻轻开口,“你不害怕吗?”两人都有伤在身,并非全盛,若突然临敌,必然是处于劣势,很有可能皆要丢了性命。
若是他一人还好,可若是湫时……
芷渊蹙眉,原本温和的眸子里蓦然闪过一丝凌厉。
“无碍……”意外的,湫时毫不在意,轻松自在的晃了晃脑袋。
芷渊垂头看她,小小的一个,拎着沉重宽大的乌羽斗篷的一角,略显笨拙的高一脚,低一脚,在泥泞里迈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咧嘴一笑,明眸皓齿,“大不了投胎转世,还是一条好汉。”
湫时果真和其他人都不同,芷渊怔神,直直的看了她片刻。
“我脸上有东西?”湫时脸上又泛起一丝薄红,慌忙掩饰这伸手去轻抚面庞。
芷渊摇头,竭力克制住去拉她一直挽在他臂弯的那只纤细小手的冲动。
……
灯火葳蕤,凌山镇近在眼前。
他们从镇子后通往山上,一条少有人至的小道岔到凌山镇上最为繁华的,石子路铺设的山道。
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隐在青石高墙的阴影里,面前是烟雨过后潮湿的宽阔阶梯,和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凌山镇,石梯边有潺潺的溪水声响。
临街的门户上皆挂了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灯笼。来观灯的人手里虽拎了或小巧精致,或古朴大气的灯笼,目光依旧在沿街络绎不绝的彩灯上就连。
湫时看着面前的盛景,有些慨叹。若她们没有遇刺,此刻大抵也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新奇的去打量那些精致讨巧的灯笼。
“先在凌山镇住一晚罢……”芷渊颔首看着面前欢声笑语,来往不绝的人流,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垂眸,温和平静的去看湫时,“图辛会来找我们的。”
湫时低头打量她乌羽斗篷里露出的那截沾染了血迹的裙角,和芷渊绛紫衣袍上零散的血迹,抬头是芷渊面庞上的淤青和他手臂上依稀渗着血迹的伤口。
这番模样出去,的确格外引人瞩目。
她拿捏了轻重,向着芷渊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