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安酒楼,天字一号厢房内,桌子上已经摆满各色美味佳肴,而桌边坐着一男一女正在用膳,不知是秉承食不言寝不语?还是真的饿伤了,两人皆是无言的默默吃着饭。
女子已经褪去脸上的面纱,露出脸上一块狰狞的烧伤,她,便是墨雨珊,而他,便是同她一同下山的东方蕴。
下船之前,东方蕴似变戏法一般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美小盒,打开盒盖便是一块假面烧伤,无论从颜色还是做工,极近完美之态,贴在脸上足以以假乱真。
东方蕴告诉她,此假面乃他为她精心研制,所用材料都是斟酌再三,没有他特制的药水是绝不可以取下来的,但也不会因此而毁坏皮肤。
此刻的假面烧伤,就算是真正的易容高手也难以分辨真假。
墨雨珊亦觉得此假面甚好,很是贴合肌肤,比起之前自己制作的,柔润度还是弹性,都已是贴近真人皮肤一般,贴在脸上完全可以完美融合,不会有不适之感。
不仅如此,取下来以后还可以反复使用,绝不会有任何影响。
经过一阵扫荡,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自从有了墨雨珊以后,东方蕴的食量相较于从前简直不要好了太多,但凡能入口的,有她的陪伴,他都会觉得异常美味。
待人将桌子收拾干净,二人坐在桌边慢慢的品味着饭后茶点。
突然,东方蕴开口道:“你且在此好好休息,要办的事交给我就好。”
“啊?”墨雨珊一时没明白,呆楞愣的看向他。
又或许是期待了许久终于只差临门的一脚,突然出现变故一时无法适应。
“怎么?信不过我?”他没有再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因为他相信她已经听得真真切切了。
“不,不是。”墨雨珊在想着能有什么理由能改变他的决定,她真的好想见赫连景一面,虽然除了见一面什么也做不了,可她还是不想因为此事就被误会成不信任朋友,毕竟这些天下来,东方蕴对她始终以礼相待,她对他亦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的信任。
“不是便好。”他的语气有着不容改变的坚定。
墨雨珊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理由说服他?更想不明白为何临阵会不让她出现?
也许,只是她不懂他的私心,他同意带她下山,只是怕她在山上待烦闷了,所以带她下山走走,可若让她去见赫连景,或者是赫连祺,他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关卡。
虽然平日里他对她表现得没有那么上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她有多用心,无关于她的美貌,更无关与另外一个“墨雨珊”,仅仅因为她就是她。
每次只有面对她,他才不会心事重重般的眉头紧锁,也只有面对她,他的嘴角才会不自觉的上扬,可这些,在她面前,他都表现得那般含蓄,他生怕吓着她,她便会离他而去。
而此刻的墨雨珊又怎知他心中所想,只是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水。
虽是如此,她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开导自己:没关系的,反正他们真正相识也没多久,再加上自己曾经将病重的他一人丢在山洞,还不知他会不会气她弃他于不顾?不见也好,再见,她又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
罢了,不见便不见吧!
见到她神情中的释然,他亦终于释然,他还怕她会因此怪罪于他,而今看来,她确实不同于其他女子,无论是样貌,又或者是内心。
夜幕降临,街上满挂花灯,繁华的夜生活也正式拉开序幕。
白日里忙着劳作的人们终于在夜晚可以携儿带女出门好好闲逛一番。
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也可以乘着夜色牵手穿梭在人群中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而此刻的酒楼之上,厢房之内,墨雨珊正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街上的热闹非凡,曾几何时,她也曾偷偷溜出府门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像一个孩子一般流连于各个小摊贩前,奈何曾经的她钱包羞涩,只能看看,大饱眼福。
忽而,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人群开始骚动,纷纷退避至两旁,生怕慢了一步会被疾驰而来的马给踢飞。
在这京城就是这样,走在街上的人们耳力要好,因为街上随时会有飞驰的马儿冲向人群,而往往此刻的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敢在京城街道飞马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会太低。
站在高处,墨雨珊很是容易看清街上的一切。
飓风疾驰中,以一玄衣男子为首的一对人马正朝她这个方向驶来,男子长长的头发全部加冠束于头顶,显得冷冽的脸上更加俊逸,亦更加精神百倍。
越来越近,墨雨珊的瞳孔也愈渐放大,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居然正朝着她的方向行驶而来,看他如此英气勃发的驾马飞驰,想来身上的伤真如东方蕴所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只是,他还记得她吗?他还恨她吗?若是记得,为何不来寻她?若是不恨,为何不来救她?
曾经在那个山洞,她不是轻声在他的耳畔轻语等他来救她吗?
可是山中数十日,从不见他来寻她,难道,他气恼了她,从此将她相忘于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