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县令年长蒋奇二十余岁,见此做派,不由愠怒,转身拂袖而去。
张汹换上自备弓箭,手握的是一石力的弓。他瞄准下方叛贼,一旦有人接近张安,他就毫不犹豫射击。张安身边还有一名骑马带刀的少年,张汹却不认得他的身份。
此时,张彰心里把城头上的人骂了千遍万遍,他还不知道大哥正在城头上看着他。很快张彰绝了进城的念头,扭转马头,迎着赶来的黑山军。
黑山军毫无章法,论单人武力素质高下,也远远比不上守城的士兵。不过是一群成群结队的盗贼罢了。但任何东西扭成一股绳,力量就大起来。
“彰儿,倒时候你莫管我安危,只消自己活下来便可。”张安面对叛军,苦笑道。
张彰一人并不害怕,可却不能不顾父亲安危。张安这么说,张彰更加不同意,执拗道:“爹,你不用多说。你自小把我养大,哪有儿子抛弃父亲独自逃命的事。”
“哎,”张安长叹一声,他了解彰儿的性格。不过要是城门一直不开,只是谁先谁死的问题。还有更令人危险的是,房子县城池不过一丈高,守军不过五百人,面对三千人的黑山军,或许连县城都要陷落。
张安任凭周围混乱不堪,索性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忽然,只听见人群哇哇大叫。赶车的马倌兴奋地叫起来:“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城门打开了一道缝,门外的人就像是见到绳子的落水者,拼命朝门口挤去。
城墙上的蒋奇察觉到异样之处呐喊道:“怎么回事?”
亲卫慌慌张张从一顿查看,随后汇报道:“禀报司马,黄县令下令打开了城门。你看城下乱作一团,这些人都着急要从城门入内。”
张汹一直留意城下情况,见此情形反倒长吁口气。
而蒋奇闻言愤怒至极,手掌一拍石墙,大声道:“谁给他的胆子下次命令?又是谁听信他的话打开的城门,我的军令不严否?”
“司马,守门的并不是我们的人,是房子县原本的士兵。我们的人全部调往城头之上。”
蒋奇此时撕破脸皮,大骂黄县令妇人之仁。在他看来,黄县令简直就是一个脑袋装满诗书礼仪狗屁不通文章的迂腐之人,到这个关键时刻,却给他背后捅上一刀。蒋奇怎能不气。
蒋奇看了眼黑山军,见还有些距离,连忙道:“射一轮箭。速速关闭城门。”
“来不及了。”亲卫看着形势变化,有些绝望道。
此时,方才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可怜之人,突然间换了一副面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他们从菜篮或者衣裳中摸出一把短刃,杀向周围的人。这突然的变故令人猝不及防,错愕的平民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几步上前,杀死守门士兵,夺门而入。
“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彰疑惑道。方才这些人哭的稀里哗啦,怎么一转眼就开始变了,变得这么可怕?
张汹站在城墙上同样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他看到那些残肢和死亡的面孔,顿时瞠目结舌。
反应最快的是蒋奇,蒋奇叱喝道:“快随我一同夺下城门。”说罢,带领亲兵快步下楼。
张汹见黑山军突然加快速度赶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有叛贼冒充村民混在其中,企图里应外合。先前在蒋奇的坚决阻扰下没有得逞,但黄县令的好心反而帮了他们大忙,主动开了城门正和其意。
张汹咬着嘴唇,脸色涨得通红,刚刚他还十分恼怒蒋奇的为人,觉得此人行事太过残忍。而现在事变果然如蒋奇所料,张汹心里惭愧,自己还是小看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