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上枝头,嘎嘎喳喳。
真吵。
将离朦朦胧胧地醒来,窗外天色已是大亮。
昨晚在木地板上睡了一宿,虽然有席垫,但还是硬到背痛。
晚上蛮凉的,没有感冒多亏了身上不知道被谁盖上的被子,这会儿叫寝衣,真暖和。
这让将离还想多赖一会儿床。
可是好饿。
一时间恍惚,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晚上可能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见自己跟个奇奇怪怪的女刺客交手,与长得跟兵马俑一样的将军聊天。
而左脸的痛感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的。
伤口已经不再是剧痛了,而变成整张脸的酸麻。
膏药的气味很重,左眼也睁不太开,每眨一下还会牵拉着肌肉刺痛起来。
对了,剑。
牵机阁的剑就在手边,剑刃锋利,睡觉时没被划伤还真是万幸,今天要找个剑鞘把这祖宗给藏好。
就像知道将离已经醒来,宋桓带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小厮轻手轻脚来到房中。
“公子醒了。”
将离把寝衣一蒙,又钻了回去:“没醒。”
他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因为闻道了那股熟悉的苦味,益肾壮骨汤……
“昨夜见公子睡得沉,仆便没喊醒,现已把漱盆和衣物都拿来了,公子就在这里更衣吧。”
将离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撑起身:“现在几点?呃,什么时候了?”
“今日是朔日,现已过日中。”
“哦……初一么,那日中又是什么时候?”
“日中……便是日中,中午了。”
怪不得这么饿。
宋桓交手站在一边,指示一个端了釉碗的小厮上前请将离漱口。
入口觉得是盐水,于是便多含一会儿,穿越过来一定要爱牙,不然出了问题应该就只能拔了。
“公子请用药。”
宋桓摆手命另一个小厮将托盘中的药汤端来。
看着那泛着油光飘了热气的青黑大补汤,将离开始认命了。
就算医师不在,将军不在,这个宋桓也还是会盯着自己。
他不是普通家仆,是整个九原君府的总管,还是和公子将离一起长大的贴身侍从,平日里大家叫他宋执事。
除了主人的私事,还管了君府里里外外好几个部门的管事,这些管事再分管下面各项事务。
而这个执事此刻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将离喝药。
要喝七天,一天两次,共十四碗汤药,看来是必须喝完的了,这才第二碗。
苦汤下肚,一盘带着露水的银丹草就被送到了将离面前。
接着被两个小厮伺候着装,白衣黑裳,束发戴冠。
铜冠型质轻巧,戴起来也方便。
衣料手感还算光滑,那个时候的纺织技术相当成熟。
丝绸制品种类非常丰富,不过普通人家和低阶军士穿的还是麻葛衣物。
这身打扮,虽然颜色还不错,但拖拖挂挂的广袖实在累赘。
抬手都嫌麻烦,便问宋桓有没有袖口利索一点的上衣。
“是有两件,公子怎么想起穿那样的了?”
“那两件怎么了?”
“倒是没什么,不过那是披甲才会穿的平袖衣,公子是想去大营?”
“也不是,你就叫人去拿来吧,我不喜欢广袖的。”
宋桓眼里闪过一丝奇怪,公子平日里可没这么多话。
对衣食琐事也从不关注,但只要是公子吩咐的,去做就是。
新拿来的衣服是黑色,前襟有暗红色的纹样,袖口绑了束袖,看来还真是为了方便穿甲。
将离相当满意,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粘了片布,自己看起来应该是很精神的样子。
还有副由玉璜、玉璧和玉珩叮叮挂挂串成的一大组杂佩。
除了显示身份以外,最重要的是要通过这杂佩的锵鸣声来判断步伐是否过快而失礼。
将离只选了一块简单的云纹羊脂玉单佩,温润光洁,白璧无瑕,君子标配。
璧身油亮,看来之前的公子将离是经常拿在手上把玩。
见将离穿戴完毕,正准备出门,宋桓一下喊住他:“公子,是否现在用膳?”
他立刻收回脚:“哦对,用,现在用。”
其实这个年代,大多数的人一日只有两餐,朝食和暮食,但贵族或家里有条件的倒是可以一日三餐。
门外四个端着食物的小厮鱼贯而入,像是早就候在外面了,他们把食盘一一落到案上,又斟了一耳杯的酒。
将离用一副研究实验品的表情打量这些食物。
嗯,一大块羊肉要自己切,片好的猪肉脯,一大碗麦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