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和林家的矛盾,就是衙门和当地豪族的矛盾,如果因此次案件生了罅隙,以后如果赵文举真要违约,实际管理赤峰镇,就会很麻烦。
赵文举并没有违约的打算,他只是想借这个案件的机会,露个脸,毕竟一地长官,一次不露脸也不好,而且这涉及到日后跟朝廷报备,巡查人员过来审核的问题。
“林老爷,你先起来,不用这样。”
老赵伸手把林岩扶了起来,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吧,可大可小,这样吧,林老爷,您给我一千两,我就做主,让敬公子不追究了!”
一千两?
放你他妈的臭狗屁!
敬叶青险些爆出粗口,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公然贪赃枉法,视朝廷纲纪于无物,视刁民作乱于不见。张口就要钱,而且说的明目张胆,说的理直气壮。
最重要的是,这要钱的依凭是让他不追究林夫人下毒的事情,是拿他的人情。
敬叶青想说话,一时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倒是林岩顺杆子向上爬,接着问道:
“那之前吃饭时的约定呢?”
“都作数!”
赵文举赶紧答应,生怕敬叶青接上话,改了主意。
“好,好,好!”
林岩脸上露出希冀的神色。
敬叶青气息颓唐。
山间林木茂密,但山上的道路并不崎岖,林家世代在此经营,早开拓出了平坦的大路,以便货物运输。
此时太阳西斜,山路两旁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林岩一脸的颓废和丧气,只有吴管事在身侧,他不必装作镇定威严。
这一天,对他来讲,是十分糟糕的一天。
早上赴宴时心怀忐忑,不知敬家想做什么,不知还能不能活着从宴会上撤离。等酒至半酣,明白了敬家的意思,他终于放了口气。
一千五百亩地,还是在徐州腹地,价值已经超过渝州山里的两处盐井,虽然可能会受旱灾、蝗灾、洪涝等天灾的影响,而且从渝州迁徙到徐州,路途遥远,奔波劳苦,但大地主的生活比食盐的生产商过的舒服太多。对于这种交换,他是满意的,也体会到了敬家,这种大皇商的实力。
回去商议,实际上是自矜之词,为自己留有余地。多一点时间考量,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有回环的地方。
奈何祸始于突然,灾难发生于觥筹!
敬叶青的话,他不明所以,王强出手,让他始料未及,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庆幸的是吴管事挡住了第一击,之后新任县令出手平息了局势。
而后查出小二下毒,他又松了一口气。在公堂之上,他坐的已经四平八稳了。
不料事情急转直下,主使者竟然是他的夫人。
想起衙门后堂那一跪,他心里百感交集。
已经多少年了?
就算是他刚当上家主的时候,多方势力间斡旋,也没有这么屈辱的时候。
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
林岩嘴角上挑,露出不屑的神色。
“夫君!”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林岩抬头向前望去,正是他的妻子李娟,从门口迎了过来。
“夫君!”
李娟又叫了一声,这话里的歉意和担忧他听得出来。
一天过去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他抓住妻子的手,环住她的腰,声音温暖和煦,像是傍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