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凡见人询问，很快找到了镇供电局。铁大门敞开着，人陆陆续续走出来：“请问师傅，李局长在吗？”

他晓得五婶的儿子在这里当局长。那人打量他一眼，把他领进会议室。

屋子里烟雾缭绕，讲台前几个人在忙着拾掇材料，中间一人头也没抬问：“找我什么事？”

“我姓褚，是黑龙沟的知青。”

这个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褚明凡。”

“是我。”他惊讶局长的好眼力。“五婶老人家好吧？”

“你不是来关心她的吧。”李局长笑着说：“是从家里回来，要回黑龙沟？”

这个人忒神了，还知道我来踪去迹。

未由他多想，李局长拍了拍他的肩头：“时候不早了。小兄弟，我找人开车送你回黑龙沟。”

太阳早已落下山去，暮霭压在了半山腰，万山沟壑影影绰绰、朦朦胧胧隐没在暮色里。

聂婷婷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突然，一辆吉普车嘎地停在她身旁，末由她反应过来，褚明凡从车上跳下来：“婷婷，快上车。”

褚明凡心里美滋滋的，把大包小兜搬上车。吉普车趁着夜幕在山路上急驰着。褚明凡坐在松软的坐垫上十分惬意，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心里美不胜收。

“王成哥，你是李局的秘书？”

“不是。办公室的。明天，我们大队人马进入黑龙沟，点眼、掘坑、埋线杆……从今往后，我们打交道会常在一起。”

“太好了！王主任，我叫褚明凡。相识就是缘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们知青是从大城市来的，与你们交朋友求之不得。”

吉普车上了盘山道，急驰着。

“王师博，明天黑龙沟安电正式施工？”聂婷婷在后座欣喜地问。

“对。春节前勘测就完成了。这次施工上边要求得紧。当然，是你们黑龙沟有能人，疏通了上级有关部门，不但破例批准安电，而且待批的原材料也很快会源源不断筹运上来，同时，还强调我们保质、保量，全力以赴按期完成，开天辟地头一次！”

褚明凡转过头望了眼聂婷婷，冲她沾沾自得莞尔一笑。

聂婷婷视而不见地扭过脸去。她的心在想，眼前这个人真让人费心思，在你遭难茫然无助时，他会不露声色地拨云见日，令你出乎意外。这个人颇于城府，谋无遗策。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姑娘家心里不会轻易装下一个男人，但当她对他有了相知或是好感，就会上心去注意他、捉摸他，心里留有的空隙，没有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是不会容纳他的，就好比没成熟的庄稼不去撷取一样。

褚明凡对她的心思，聂婷婷心知肚明，虽然，他有许许多多的不趁她意的地方，心里塞不进他，但是，他还有许多优点别人所不及，她还领他的好。

车窗外，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两束车灯闪着耀眼的光芒。汽车驶上了凌云峰顶，司机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大家都不再言语了。

汽车进了黑龙沟，先把婷婷送到青年点，调转头走了一截，褚明凡下了车。

王成凑到他跟前：“兄弟，真有福气，那老妹漂亮死了！”

他苦笑了一下，天黑，司机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