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利军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心里闷闷不乐。
他在水泥厂工作,已经快四十年了,仅在厂长这个位置上就坐了十五年,人家都是逐渐往高处走,他呢,却顺着下坡路一个劲地往下出溜。
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前身,叫潍州市水泥厂,原来是潍州市工业局的下属单位,潍州市是夏州市的上一级行政机构,是地级市,潍州市工业局自然就成了处级单位,潍州市水泥厂是市工业局的一级重点企业,理所当然地要享受副处级待遇。
康利军身为潍州市水泥厂厂长,也就自然而然地享受着副处级的干部待遇,虽然组织上没有明文发布,可康利军所有的待遇,都是按副处级的标准执行的。
天有不测风云,康利军在厂长的位置上坐到第七个年头,潍州市把水泥厂转让给了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虽然厂址没变,员工没变,可康利军的待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是一个处级单位,水泥厂又隶属于分公司下面的基建科,基建科是科级单位,作为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基建科的下属企业,自然就降到副科级单位了。
可康利军的待遇应该怎么处理呢?他现在只是一个副科级单位的一把手,按常规只能享受副科级待遇。这一下子就是连降两级啊,康利军自然不能答应。
康利军跑到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要说法,领导的答复非常原则——凡事都必须按规矩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康利军说什么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领导要讲原则,他就得想办法找那些一口一个原则的人闹腾,让他没有办法在自己面前讲原则。
康利军琢磨了一段时间,最后选择了当时担任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人事科副科长的章子驭。
康利军在水泥袋子上蹭了一身灰,松松垮垮地就来到了章子驭家,进门之后一屁股就坐在了章子驭客厅里一尘不染的沙发上。
沙发外面罩着雪白的沙发罩,一下子就被康利军弄的黑乎乎脏兮兮的。
康利军看着沙发上的污垢,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索性就斜躺在沙发上,吸着烟对章子驭说道:“章科长,我先跟你声明啊,你要是不把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就长期住你家不走了。”
章子驭好脾气地笑笑:“没事,你尽管住吧,现在又不是困难时期,一年半载的我还管的起你。”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康利军翻了翻眼皮,随意把烟灰弹在了沙发上。
章子驭的老婆在一旁直皱眉,忍不住想说康利军几句,章子驭悄悄拉一下她的衣袖,劝道:“这家伙心里憋着气呢,让他撒出来就好了。”
到了饭点,康利军也不让别人叫,很自觉地就上了饭桌,连三赶四地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还尽捡那些好的吃。
康利军吃饱了没事干,高高地翘起二郎腿,低着头抠脚趾头缝,抠一会儿,将手上的脏东西用力往餐桌上弹几下。
章子驭的老婆忍无可忍,瞪着眼睛冲康利军叫:“康利军,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康利军摇晃着身子,洋洋自得地笑:“靠!看把你干净的跟屎壳郎似的,谁小时候还没抓过屎吃啊!”
章子驭的老婆把筷子一摔,气愤地离开了餐桌,把卧室门摔的山响。
章子驭站在卧室门口,一个劲地对老婆说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