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佑重新抓起拐杖,瞥了他一眼道:“莫名其妙的兔崽子,被打雷给吓成这样,发烧烧成这样却还生龙活虎。”
燕罗嘴里没了银针的束缚,发觉能流利的说话也是一件爽快的事情,也不管嘴里的伤口已经化脓肿起,道:“我哪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特别怕打雷下雨,但不是像小毛孩那种拍,而是一听到打雷,一被雨水淋湿,整个人就很不自在的心神不宁。这一回这么严重的反应还是第一次,估计是这两天被折腾的狠了吧。”
陈天佑瞥了他一眼,道:“既然烧成这样,我就放你几天。但是你也给我记住,当刺客的,这些小伤小病,别皱下眉头。下一次,我是不会让你有休养的时间。”
燕罗吐掉口中的脓血,拍了拍胸口,道:“这小病,又不是没得过,根本算不了什么,小爷好几次顶着高烧,人照杀,钱照拿,怕个球。”
屋外的雨水渐渐停了,屋檐上的水珠零星地落下,敲打着门口的台阶,一丝丝凉风吹进屋内,扫去了积攒了小半个月的燥热,燕罗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换上干净的衣服,端了碗水漱干净嘴里积攒的脓血,靠在椅子上,虽然嘴里的伤口已然隐隐作痛,但得来不易的片刻轻松也是十分惬意。
陈天佑也坐在一旁,喝了口热茶,道:“小兔崽子,你若想走到刺客一道的巅峰,你可知道你缺哪些东西?”
燕罗吐掉嘴里温润的清水,答道:“无与伦比的刺杀之术一定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是历练了吧。”
“换个说法好了”陈天佑仿佛燕罗的回答并不满意,“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有哪些致命的缺点吗?”
燕罗不以为然的答道:“我?我和你天壤之别,在你眼里自然是一无是处了。”
陈天佑也不顾及燕罗感受,又喝口茶道:“小子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你在我眼里,出了稍有些悟性外,真的算上一无是处了。”
“那这么废话有个屁用”燕罗翘起二郎腿,“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见呢。”
“一缺杀术、二缺历练、三缺内力、四缺杀意、五缺信奉”
陈天佑手指敲着桌面道:“你若想走到刺客的最巅峰,这五条缺一不可,虽然你杀术、历练都几乎空白,但不过是时间问题,迟早都会兼备。”
“这内力……昨天我也和你说过,刺客与武者相较之下的短板,就是毫无内力,绝不能正面交锋。所以,若能有内力傍身,你就有与武者正面交手的依仗。”
燕罗道:“内力?哪有那么容易,都不是正宗门派的弟子,谁能窥探到内力修炼的法门。”
陈天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内力吗,我这里有一套浅显简单的内力吐纳法,虽然和大门派的内力修炼功法相比逊色太多,但是也总比没有的好。”
“你有?”燕罗两眼冒光,大吼道,“那快教我啊!”
陈天佑一把将他按住,道:“想学内力,那你的杀术和历练都得过得了关才行,不然让你修练出来内力,你也只会在刺客之道上越走越斜。”
“你大爷的!”燕罗怒道,“消遣我是吧。”
陈天佑也不管燕罗怒气冲冲的样子,道:“相比内力,对于顶级刺客来说,更重要的是杀意。周曲鹤他就毫无内力可言,但是他已然能坐的到甲等刺客的位置,就是因为杀意。这杀意是在一次次生死之间的杀戮中洗练出来的杀意,精纯汹涌,收放自如。你前段时间杀戮太多,血气入脑,酝酿出来的,不过是污秽浑浊的杀气,若不是我把你打醒,你迟早走火入魔嗜杀成性。”
“杀意吗?”燕罗听闻陈天佑提及,顿时回忆起那晚陈天佑和周曲鹤对峙时的那一场近乎脆裂心神的交锋,两大顶级刺客的杀意交锋,就波及的让自己险些失心发疯,而甲等刺客周曲鹤,也是在这陈天佑的手下不战而败狼狈逃跑。
陈天佑道:“小兔崽子,别指望一年半载你就能触及到杀意的门槛,这玄而又玄的门道,无数刺客追求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窥其一斑,但凡能触及到真正杀意的,无一不是黑道中震动一方的刺客。”
燕罗体会过那夜两大高手的杀意,自己心知肚明,这门刺客中的玄奥,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停了半晌,他才追问道:“那所谓的信奉呢?”
陈天佑抬起头,道;“若你的杀术、历练、内力、杀意都能有所成就,那么问鼎残君阁第一甲等刺客也不是妄想。但是,若能如同古之四大刺客一般,皆有崇奉,‘士为知己者死’。或是你自己的崇奉、信念,你为何而刺,那么即便你毫无杀术、历练、内力、杀意,你都足以流传千古,为后人知晓。”
燕罗摇了摇头,不屑一顾道:“这第五条弄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陈天佑点点头,不合常态道:“是的,确实没有什么,即便是我追求了几十年的刺客之道,也不知道自己的信奉是什么。”
忽的,他话锋一转,独眼盯住燕罗道:“但是教训你这小兔崽子,还是绰绰有余。”
燕罗撇撇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