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红烛。
便在那无数的弩车瞄准之下,在那个部队之中,好似突然伸出了一杆旌旗。
一杆虽是举得不是甚高,但是却依旧让人心中震颤的旌旗。
旗上印的不是旁的,正是那处禁忌,那处在人们心中早已是昭然若视的禁忌。
那是一杆龙,对应着一个人,一个好似尊贵的,便是连头颅已经被挂在了城门口上的人。
雪,依旧在下。
而人心,却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起了变化。
……
无论怎么算,他也当算是一个贤王。
当初在长安,老百姓们总也是记着他的恩德的。
所以,错非是那时他主动让位,怕是现在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便就应该是他,而不是他了。
可是无论怎么说,他还是退却了,带着老婆和孩子离开了长安,转道去了西凉。
那个很是荒凉的西凉。
这一呆,就是三十二年。
三十二的清苦生活,三十二年的常年征战。也许就在某一个刹那间,他最终还是后悔了,后悔让出了那个既舒服又很尊贵位置。
于是,带着无数人的期许,他又回转到了洛都,想要夺回了那个曾经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可惜的是,就在一夜间,他功亏一篑,甚至连头颅都已经被挂在了那城门口。
这一挂就是三年。
而这队算是模仿着离高祖所组建的精锐军队,也就在那时,突然间销声匿迹,没有任何风声,也没有任何痕迹。
可是现在,他们出现了,就在了那一线烟华炸开之际,他们便好似是早已布置好了的暗手,从这洛阳的无数处共同集结到了那个位置。
集结在了那个三年前本该是那个男人带着他们应该出现的位置。
一如当初的承诺。
只可惜,现在站在了那里的人却早已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好似有些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一个背着一个女人的男人。
复仇的男人。
……
雪依旧在下,而军队也依旧是在对峙。
女人总也娇俏,爱上几分红妆。
即便是她,也总也是忍不住那女人本该有的本性。
所以,她麾下的军队,那无数包围着那些陌刀军的人头上的红缨,就也像是公鸡身上的顶冠,总也是有些张扬的。
他好似也是感觉有些张扬。
所以,他虽然是将军,但是身上披着的铠甲却还是当初先帝在时所赐的龙鳞宝甲,一身的玄黑。让他即便是面似一个白面书生,但是出现在了这个位置,却总还算是有些威严。
他叫做张旸,是一个将军,一个名气很大的将军。
也便随着他站了出来,这个本还有些静谧的军队突然间变得有些骚动了起来。
“所以,”
他拿着一柄关刀,坐在了一骑烈焰长鬓驹身上,指着那个背着个女人的男人,怒喝道。
“你们当真是想要造反?”
便随着他的怒喝,弩车的上弦声,和背后无数红缨军的长矛顿地声连成了一片,好似让这个男人的话凭空长了几分尊严。
当然,也不过仅仅是威严了。
因为,那个刚刚从大理寺闯出来的人,望着那柄关刀,眼中露出的显然是不屑。那种深植于骨髓中的不屑。
所以,他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就扭头看着了站在他身旁的队正,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