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与风宁虽未有师徒之名,却是执了弟子礼。亲自驾车将风宁接往张家,阿蛮在一旁瞧着只咧嘴嘲笑!
风宁有些尴尬,自己当初怎么对待师傅的来着?哈哈~越想越尴尬,不想了不想了
张嘉很年轻,接待风宁的是张家家主张克己,他只坐在下首。看着那个瞎了只眼的男人与家主相谈甚欢,丝毫不见拘谨,这样的人不识字?开玩笑的吧?
“想来是阿全误会了,阿楚也是好心罢。”风宁揉着额太阳穴,瞧着张嘉书房那垒到了横梁的书,实在是头疼:“字我还是认识的,不过说到写~哈哈~~那却不是不会~只是难看了些”
张嘉愕然。瞧着风宁渐渐迷茫的神情忙收回思绪:“咳咳~宁兄可读过什么书?”
“书啊~我喜欢看书,读过很多啊……”这是实话,上至科学著作,下至儿童故事,中间还夹杂着各类漫画杂志,多多少少都读了不少,更别提自己的专业知识枪械与冷兵器之类……可说着却是扫了一眼书房,打了个冷颤:“不过你这些我没看过……唔……也不想看,五祖鹤阳拳一事方才我与张前辈也说了,只是了了一段因果,咱们习武之人不用这般拘束~读书一事我想……”
“宁兄既然识字便再好不过了,我这儿藏书颇丰,宁兄只管随意翻看便是。”张嘉阻了风宁的话,不由瞪了下眼:“读书人怎能写不好字,你先写来我看看!”说着便将人拉到案前。
阿蛮在一旁瞧着面露苦涩的风宁心底都快笑喷了,面上却仍一本正经的上前未风宁压纸研墨:“当家的,大郎君才华斐然,您可莫要辜负了一番好意才是。”
风宁如何瞧不出阿蛮的一番看笑话的心思,只自己又不走科举的路子,干嘛要受这罪,人情意思到位就行,真要写也就是难看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遂看着张嘉笑眯眯道:“大郎~不若我们延后些,近来我正在研读大食的文字,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张嘉瞪大双眼:“你识得大食文字?”阿蛮也是一副见鬼了神情,风宁经常翻看的那本书分明是吐蕃人书写,自个儿虽不识得,可却是瞧过的,不会错。难道这厮儿要哄骗?
风宁托着腮帮子点点头:“自幼师傅便带着我们师兄妹几人到处走,这些都多少知道些。我可是立志要读遍世上书的,哎~也就因着这个,我实在无暇多练,是以~字就难看了些~当然,写是绝对没问题的。”杀手在现代是一门需要精细活儿的职业,没有人能够从天而降一击必杀!伪造身份就是必通的学问,从基础的外表到来历,不同的来历就需要不同的语言、装扮甚至是饮食习惯。是以风宁不仅是个方言达人,更是个真真正正的外语通。别看历史方面是个菜鸟,可要说起世界各地的风俗、服装、美食,胜景,那可是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张嘉本就对弟弟所说的风宁一字不识觉得奇怪,就好像你让个进士去种田,杀猪的去画画儿,一个大字不识的人成天捧着书本就是怪事一件。原来还是个大误会。
在自己还在闭目读书的时候,原来人家早看的更广、走的更远了!张嘉起身致歉,一揖到底:“小弟浅薄了。”
“大郎君虽年岁尚轻,却也已游学四方,再过些年,定也能走的更远。我不过是仗着岁数大些罢了~”
张嘉才名满钱塘,却并不是个书呆子,也志不在朝堂,与他来说,走访名山大川比在朝堂搅混水更为有趣,甚至一度想往海外而去:“宁兄可知倭国?我前年想与大和尚往倭国而去,奈何伯父相阻,真是大憾,也不知大和尚此时如何了。”
风宁思索一会儿才道:“大郎君说的可是大明寺的鉴真主持?”鉴真六渡日本的故事自己还是知晓的。更何况这些日子都在空间大厦的书店里翻唐史。
张嘉又是欣喜又是沮丧:“我幼时还经大和尚批过命的,听闻他东渡受阻,还欲跑去扬州相助,哪想却被我伯父给强制带了回来~哎~也不知大和尚现下如何了。”
“定然好好的,大郎君莫多想,那倭国将将开化,只会对大师敬若神明!”风宁瞅着张嘉那年轻的面庞也是不由叹了口气,求知欲这玩意儿还真是年轻人的精神粮食:“等你再大些自己往倭国而去也不是不可能。再者,世界之大,倭国不过小小的弹丸之地,有趣的地方还多了去了,四处风景尽皆不同。”
“也是~”张嘉有些尴尬:“先有了子嗣,再提这些不迟。”
风宁可不认为一个满脑子想着旅游的古人会古板,便笑道:“大郎君瞧着可不像会说这些的人~”
“咳咳~”张嘉红了耳朵尖:“是伯父所言……”
“子嗣却为大师,张前辈未曾说错……”
“……”
“宁兄可有难以忘怀的美景?”
“晚风轻拂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只余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幻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阿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风宁嘴角微扬,这首被盗用改写的澎湖湾的确道尽了当日婆婆在澎湖湾和自己漫步沙滩的温馨景致!
“曲儿轻快,词也质朴。很是温情。”张嘉微微眯了眯眼:“这说的何处?宁兄的师傅是位阿婆?”
“阿婆与阿公养育我们几人长大,师傅倒是另有其人。”风宁大笑:“词曲写的是夷州……呃……也就是琉球!”
张嘉疑惑:“三国时的丹阳太守沈莹在其《临海水土志》中道“夷州在临海东南,去郡二千里。土地无雪霜,草木不死。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此夷各与为王,分割土地人民,各自别异。人皆头穿耳,女人不穿耳。作室居,种荆为蕃鄣。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舅姑子妇男女卧息共一大床,交合之时,各不相避。能作细布,亦作斑纹布,刻书其内,有文章以为饰好也。其地亦出铜铁,唯用鹿角矛以战斗耳。磨砺青石以作矢簇、刀斧、环贯、珠珰。饮食不洁,取生鱼肉杂贮大器中以卤之,历日月啖食之,以为上肴。呼民人为弥麟,如有有所召,取大空材十余丈,以著中廷,又以大杵旁舂之。闻四、五里为鼓。民人闻之,皆往驰赴会。饮食皆踞相对,凿木作器,如猪槽状,以鱼肉腥臊安中,十十五五共食之。以粟为酒,槽贮之,用大竹筒七寸饮之。歌似犬嗥,以相娱乐。得人头,斫头脑,驳其面肉,取犬毛染之,以作鬚眉发。编贝齿以作口,出战临斗时用之,如假面状,此夷王所服。战得头,著首还,中庭建一大材,高十余丈,以所得头,差次挂之,历年不下,以彰其功。又甲家有女,乙家有男,仍委父母往就之居,与作夫妻,同牢而食,女已嫁皆缺去上前一齿。”可见其蛮化不堪。而据《隋书·东夷列传·流求国》记载,张镇周率东阳兵万余人从义安郡出发,跨海攻打流求。俘虏数千人而返。只不知宁兄在那等蛮夷之地为何还有这般宁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