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安看得出,这老王是真的心存善念,绝非伪装,那就好办了。
“这些人我今日第一次见,简直触目惊心啊。其中尤为老弱的,只怕再没吃食,三日里必定会饿死一批。”一脸的悲哀,咸鱼赵这次真不是装的。
“谁说不是呢,我恨不得……,可惜啊。”说到此处,王大年忽然眼前一亮:“难道说,县衙准备开仓放粮?这可是大好事啊!”
要知道一旦开仓放粮,那官仓这些年的猫腻、亏空,都能借机抹平。
非但流民们得了救,自己也落下不少好处,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随即王大年就知道不对了。
若是县衙开仓,罗师爷何须带一个小书生前来,应该是直接拿着官文过来,安排诸般事宜了。
这是?
即便是社会经验无比丰富的王大年,也搞不懂面前少年的来由了。
罗师爷插了一句:“赵家小郎君是老父母的晚辈。读书人嘛,就是心软,有什么到不到的老王你得多照应着些。”
王大年若有所思。
罗师爷回过头又对赵希安言道:“这几日县衙的公务甚多,你们细谈,我先回去了。”
说罢拱了拱手,起身扬长而去。
赵希安起身,拱手恭送罗师爷离开。
作为县衙的人,罗师爷实在也不适宜牵扯到这种事,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可说是仁至义尽了。
王大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
罗师爷走了,很明显是不想牵涉太多,但临走时甩下的那句话,意思却是非办不可。
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赵希安目送罗师爷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过头笑道:“不说这些了,老王叔,我们来算笔账可好?”
“算…账?”王大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跑来一个小书生,和自己算账?
这是新县令要处理吗?
见他面露疑惑,赵希安笑道:“不必紧张,是真的只是简单的算笔账目而已。”
“赵大郎请讲。”王大年觉得,既然搞不清,就先听听他怎么说。
“官仓内如今有五百余石陈粮,可对?”赵希安问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五百三十二石零七斗。”身为庾吏,这笔账目得清楚。
“敢问,去年官仓的计提损耗多少?”赵希安又问道。
“嗯……”王大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是罗师爷带来的人,这种官面上查得到的数据,他也没必要隐瞒:“损耗了五十六石零三斗。”
这数据,不多也不少,全国的官仓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损耗。
全国的庾吏,也都得吃饭不是?
“老王叔,既然是私下谈,我就希望知道真正实际上的损耗。”拿着手指点着桌子,赵希安开始正经起来:“而不是那些账目上的。放心,我只是个小书生,不是来查账目的,我保证这对你只有利。”
不知为何,看到赵希安认真而坚定的双眼,王大年觉得他值得信任。
“实际损失……,大概是十七石左右。”老老实实说了出来,他自然也不怕。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对方并不能拿来做什么文章,告自己贪腐。
何况多出来的那三十多石,卖了的钱也是大半给了县衙上下,这可是数十口人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