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赵希安下意识轻轻说了一句。
唐诗还好,宋词他可没有多少储备。
三十首?好像都没有。
除了一些内含难得精妙词句的大作,其余上辈子赵希安过目就忘,根本就记不住。
可不能在这种小场面里,一下子就用掉两首。
那今后他还有什么资本去装……去一鸣惊人?
显然那蚊呐般的声音,正在兴头上的黄夫子并没能听清,反问道:“方才你说什么?”
赵希安冷静下来,平静地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学生才能有限,偶有佳作已是极限了,怎么能说作就作,学生又不是李太白那般天赋横溢的诗仙。”
说罢,却见席间众人,又个个都目瞪口呆,一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情,盯着自己。
尤其是黄夫子,手指着赵希安,连话都说不出来,脸憋的通红一片,赵希安都怀疑他别是闹了心梗了?
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直到萧采玉站了起来,走到赵希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足有半柱香的时分,这才露出涩然的苦笑。
“原以为赵兄只是蛰伏多年,一鸣惊人。却不想如此京剧,居然能随口而出。”双手合拢,又是深深一躬:“今日既能听闻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妙句,又得妙手偶得之的金句,赵兄的文采飞扬,绝非采玉能比的。今后再见赵兄,当以师礼敬之!”
额……
好像是自己随口一句,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吧?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句装逼至极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想了半天,依稀记得是陆游。
陆游,号放翁,南宋著名爱国诗人……,这位伟大诗人的生平莫名从赵希安的脑海中涌现出来。
完蛋了,又是一句本不该存于现在的名句,居然现在就被用了出来。
真是,
浪费啊。
“虽只是随口一句,但这话着实的好啊。”苏学正感慨道:“当真是道出了我等读书人心底的话!少年英才,吾远远不如也!”
“是啊,之前本官做的那些词句,本来自以为还不错。但如今看来……”吴县令一脸的惭愧:“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东西。”
说罢,走上前去,将先前自己所写的那段诗句撕了个粉碎,双手一扬,纸片随风飘摆,在初春和煦的阳光映照下,显得分外好看。
有他这个先例在,在座所有人无一不走上去,将自己的诗作撕碎,以表示对于赵希安的崇敬。
是的,崇敬。
方才那简单的一句话,说到底连半首诗也算不上,但其真正的精华在于,一语道透所有文人想要表达而表达不出的那种感觉。
不是本朝的文坛,而是千古以来的文坛。
就算是诗圣、诗仙都未曾有过如此精辟朴实,却又直入人心的名句。
这是一句能传颂千古的话啊。
和这句话相比,和那个随口说出这句话的少年相比,自己这伙人简直就同戏台上的小丑一般,插科打诨,博人一笑罢了。
仅凭这一句话,赵希安这小子今后的仕途,想不坦荡都不可能。
谁敢刁难他?
不怕被全天下的文人唾弃的吗?
黄夫子的心情最复杂,他本是想要为难这小子的,结果却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