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依次参见过,行罢礼后,吴县令也向他介绍了一下在座的诸位,之后苏学正便示意赵希安坐下。
赵希安可不敢随便坐,国人最讲究一个尊卑,若是做错了位置,只怕平白惹得上官们不高兴。
林老先生是自己最熟悉的一位,赵希安就在他下手坐了下来。
果然,如此拘谨守礼的行为,让苏学正极为满意,谈笑间眉宇舒展,显然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赵希安,听说你在县学中,素来以才思敏捷闻名?”苏学正微笑着问道,语气柔和。
见对方不像是来找事的,反而有提点之意,赵希安心放下大半。
只要不是刻意为难,那就不怕。
“回苏学正,学生不敢夸大,只是从前年少轻狂,多有狂悖之言。学生才读了几年书,论起真才实学,是大不如县学内的其他师兄的。”先埋下点伏笔,免得到时候自己才能不足被看出来,也好有点注脚,赵希安终归有些心虚。
吴县令笑道:“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就是过分谦虚,别的不说,他之前匆匆写就的一份状纸,就相当不凡。”
“哦?”苏学正颇感兴趣地问道:“就是你之前所说,自诉其舅父的那场官司吗?”
“是啊,那状纸文笔流畅,引经据典,一笔字也是清雅的很啊。”既然苏学正要见赵希安,吴县令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早已命人去县衙拿了那份状纸,现在正是机会,双手捧起,恭恭敬敬地呈到了苏学正的面前。
苏学正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果然并非凡品,神色更为愉悦。
如今有才又谦虚的少年实在是凤毛麟角,又肯为守孝而放弃进学的机会,如此大才怎可遗落乡野?
“听说你在守父孝,但下半年便有州考,如此就放弃大好的进学机会,难道不可惜吗?”这是责问,也是试探。
若是一试之下,对方便答允重新参与科考,那此人必然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
苏学正非但不会给这种投机取巧善于钻营的小畜生机会,相反只要他在任内,就不会允许这种人有高中的机会。
赵希安可不知道苏学正心里的想法,这种考验,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不存在的。
“禀学正,父亲生我养我十数年,家母早逝,家父身兼母职,实在是辛苦的紧,因此才会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哽咽了数声,他又道:“守孝三年,这是学生的心愿,也是圣人的古训,学生不敢为私人故,违反圣人言。”
大才!大孝!大义!
敢于拒绝一路学正的建议,需要多大的勇气?
反正设身处地,苏学正觉得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绝对是没有胆量当面拒绝的。
最起码,不会拒绝到如此彻底。
拿出圣人的话来压自己,这实在是……,太好了!
他对赵希安的期望值和欣赏,简直噌噌噌往上涨啊。
不知不觉中,苏学正对于赵希安这个文弱少年的好感度,几乎被刷到了百分百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