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令听了也不恼,轻声道:“那个舅父本身就不是亲的,不过是赵希安先父后续的一房妾室的兄长,又颇有手段,常在县内聚集一些泼皮无赖共同行事,人品殊为恶劣。”
这就属于单方面的上眼药了。
既然苏学正看好赵希安,吴县令自然也不介意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反正他说的,一切都有据可查。
“若是学正不信,我这里有他亲手画押的供状,犯人供认不讳。此事也有数百名证人亲眼目睹,人人皆可为证。”
“哦,既是如此,倒也难怪了。”大宅内的勾心斗角,苏学正见的可不少,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一旁伺候的酒楼掌柜也插话道:“确实如此,当日这事就发生在我们酒楼前不远,那孩子还真的是温文尔雅,行事作风皆是彬彬有礼。他这个便宜舅舅也能下得去手,实不当人子!”
就连商人都看不下去了,足见这事做的太过分。
“那犯人如今怎么样了?”按苏学正的想法,这等恶劣之徒,即便不流放千里之外,也得关上个三年五载。
吴县令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赵家那小郎君心肠太软,非但当堂替他舅父求情,私下底也多次托人带话,让本官放过这个贼人。”
“看来,这孩子倒还真是个厚道人!”苏学正对这个结果极是满意,才华横溢的神童他见的多了,但这种人通常都有一个毛病,眼界不够开阔,睚眦必报。
能拥有开阔心胸的少年天才,倒真要见见。
此时这位神童急匆匆赶到了汇香楼,这一路猛赶,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满头的大汗。
不过他并没有半点要擦拭的想法,而是让人直接通报了一声,就径自进去了。
门口负责维持的衙役都认得赵希安,自然知道今日县令传他的事,也不阻拦,笑嘻嘻同他打了个招呼便放行了。
周侗也紧跟着赵希安的脚步进了汇香楼,这些日子来只要是赵希安出门,他都会陪在左右,一切都为了安全起见。
衙役也认得周侗,只是随意搜了搜他的身,便放他进去了。
进得楼来,只见平日客似云来的酒楼,如今整个一楼都没有人,显然是吴县令包了整座酒楼作为接待之用。
这笔开销可不小,可见这位吴县令,未必就像他本人自称的那般清如水明如镜。
上得二楼,罗师爷早就候在楼梯口,一见赵希安就急急引他进了一间包间。
果然,几位大人物都在其中,吴县令自然不必多少,主位上那位容貌清隽,长须花白的,从气度来看应该就是那位学正大人了。
学正负责执行学规,考校训导,相当于后世的教育局长。
这位既然是路学正,那便是掌管督导一路所有州县的学政,相当于省教育局长。
官虽不显,但对于普通的读书人来说,无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一旁还陪坐着几名儒者打扮的书生,通过回忆,其中较为富态,眉目慈祥的那位,应该就是自己在县学的恩师,林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