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到了辰时五刻,太阳爬上了头顶,暖融融地光照洒落大地,于这处驿站使馆里也投下了大片的金灿。转瞬间,入目所及之处便是那夺目绚烂的火焰之色。
这样的热烈稍微消融了那股子莫名的寒意,我望向了韩义的方向。他站在他那位义父身后,两人领头在前方棺椁那里对亡者悼念。
邺城惯是被视作番邦之处,其祭祀吊唁的方式也与中原之地颇多不同。韩义此时已经在肩头披了件缀满银铃的黑色大氅,上头用朱砂画着有特殊含义的图形。
整个随同进来的人员里,穿这种大氅的只有韩义和他义父,两人做了特殊的手势,对着棺椁行礼。
其后我也随了身旁的人一道朝着棺椁行礼,期间有两个带了面具穿着草结斗篷的类似神职人员的在众人对着棺椁行礼致哀的时候用类似痉挛抽风的架势嘀嘀咕咕地嚷着番邦语。那嗷嗷唧唧的架势,仿佛就要晕厥过去。
这拨行礼持续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长,我耳畔萦绕着清脆铃声。
随后,韩义扶了他义父起来。在带了狰狞面具的神职人员的帮助下脱掉坠了银铃的大氅。随即,连同随从的这批众人就被领到了这处停灵后的地方。
驿站这头为了方便各路信使还有番邦来臣会专门设些房舍来供居住,不过这次随着韩义义父车队过来的人不少,分配之际就有些乱。我这头在看到有专人过来登记之时就已经自动往后退了,韩义那头当然是不用担心的。
那名剑客不在,欲抢我大富的那名番邦人似乎也并没有认出他来。大约也是因为他义父的缘故,就我看着进来这么大半个时辰,就能看出来韩义的这位义父确实是个身份颇高的人。看着他被人簇拥着站在那里,合该是没人会怀疑他身份的。
这么想来,我也就能理解了。
不过他倒是有了一切,我这头就有些尴尬了,毕竟没有义父这么个金字招牌帮着遮掩,暂且只能寻个地方暂避,周遭行来走往的番邦使团人不少,说不好那名剑客会从哪里冒出来。据此,我便绕到了人后趁其不备,跃上了一侧抄手回廊的横梁。
缩在那三角形架构的部位,倒也算是个安稳之地,我顺便也将这处驿站内的情况瞄了两眼。
自正门过来穿了中庭绕开影壁后就是停灵的抱厦,再过了抱厦穿堂就是中间这处天井位置。中间铺就了碎石小径,四下栽种了不少藤蔓绿植。两边则是抄手回廊,我便坐在其中右侧的转角三角廊檐下。
在没有下雨的情况下本来这处回廊就不是什么必经之道,自那些房舍可以直接走中院天井处的碎石小径前往抱厦停灵之地,而不需要特意绕过来这处远路。
这前后两进的院楼便是端阳郡这头驿站的所有主体建筑了,再往后的位置因为回廊本身的限制我看不太到,不过瞧着前方那片馆舍里并没有专门的道路,要从左侧的小门洞过去这样的构造想来后头过去也就不会是特别广袤的建筑群了,约莫就是后厨马厩之类的地方。
打量完驿站的同时,下头的馆舍分配也已经到了尾声。
韩义陪了他义父进了左手侧最大的那间房,片刻之后便有人端了吃食进去。我这头想起来退房的时候走的匆忙,还没有来得及用早膳。看着那些糕饼汤水被送进房里的同时,就自觉得饥肠辘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