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婢女请语兮稍坐等候,转身就进了内殿。
语兮落座右边首位,怜儿则同燕雯一道守在木椅之后。不一会儿,一个婢女笑语晏晏地自内殿缓缓而出,也不走近,只在主座旁侧,屈膝叠手,“奴婢给二夫人请安了。我家夫人昨儿个劳累,今儿又起得晚了,尚在梳妆,还望夫人在此稍候。”
语兮起身微微弯腰回礼,恭敬道,“劳烦姑娘通禀,语兮自当恭候。”
那婢女见语兮如此对待,脸上笑得越发开怀,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瞧了瞧语兮抬首的面容,心下一哼,又瞅了瞅她身后的两人,这才退了回去。
语兮回坐下来,另有婢女端上了茶水,捧在手里略微用杯盖一掩,就能嗅得极淡但极纯正的龙井味道。嘴角牵笑,大家出身,到底是凭细节就能让人觉得被比下去的。
背景有别,果然不同凡响。
语兮静静品茶,思量着待会儿该如何回话请安。
燕平侯府的大夫人虽然跟着夫君爵位也只是一位侯府夫人,谈不上王妃。但因着当时燕平侯方回京,圣宠正隆,加之本身我朝首富的家族出身,成亲后便被陛下破例赐封了五品诰命夫人,位份上也就与王府正妻平起平坐了。
是以语兮觉着,对这位大夫人要是与自己一样称作夫人,只怕是拉低了身份差距,会引起她的不悦。既如此的话
语兮的茶喝得极慢,可还是又等了一刻多钟,大夫人查芝箬才姗姗来迟。
大红色的外袍上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头一回见就这般隆重,这记下马威还真是给得狠。放了茶盏,语兮赶忙起身,燕雯还没来得及扶,语兮就已是拜礼而下,“妾身柴氏见过燕王妃,王妃万福。”
“起来吧起来吧,本妃起得晚,让妹妹等久了吧,快坐。”查芝箬中等偏上的姿色,拥着华贵的衣裳,本就十七八的年纪,却平白多了太多的端庄严谨,可虽是笑颜,还是让人有些拘谨。
语兮心中庆幸唤对了称谓,却也很佩服这燕王妃年纪轻轻,就可以坐上燕平候的正妻之位。除了天时地利,她本人的气势才干也必是不可少的条件。
不能忽视的人,自然不能随意应对。听了查芝箬的话,语兮不动声色地微笑坐下。
“柴氏是吧?昨儿个休息的可好?本妃可是累得不行。”查芝箬说着,开始用手摩挲太阳穴。眉头微蹙,小小的动作就激起发中钏花珠串一阵响动,但嘴角还隐约有些轻蔑的笑。
语兮垂眸,心知这话中嘲讽意味不少,自也不会接茬,“多谢王妃关怀,妾身休息得很好。王妃是侯府正妻,一应事务多有操劳,妾身初入侯府尚不熟悉,不能帮王妃分忧,才很是过意不去。”
说着语兮又是起身福手,怜儿适时地绕上前来将一直端在手中的檀木盒打开,语兮从中拿出一碟小瓷盒,“这是妾身尚在柴府时自己所制的香膏。这碟是用木兰花做的原料,香味清幽淡雅,也不显庸俗。”
眼见查芝箬身边的婢女下了台阶,语兮伸手便将手上这碟呈了上去。“妾身方才进来,闻见王妃堂中焚香都偏清淡雅致。这盒子里除了木兰花,妾身还备了其他清淡的香膏。王妃若不嫌弃,还请收下这盒薄礼。”
语兮原就听闻侯府大夫人虽用度阔绰,但香料上却讲究清淡。这才拿了许多以前制香时留下的各类香料过来,想以此打开关系。
“妹妹有这般心意,本妃感激还来不及,又哪会嫌弃?还要多谢妹妹如此用心了!”查芝箬端坐了些,将手中方才语兮献上的香膏交给身边婢女,手一挥,另有婢女已是过来接过了怜儿手中的木盒。
婢女掀开盖子呈到查芝箬跟前,她淡淡一扫,却还是勾起了笑,“妹妹准备了这么多。如此细致,本妃甚是喜欢,倒真真是麻烦妹妹了。”
“王妃不嫌弃妾身的礼薄就是抬举了,妾身又怎会觉得麻烦!”语兮含笑退到一边坐下,悄悄打量了上座那人的神色,看起来倒也还和顺,这才算是放了心。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尚不熟络,客套居多。眼见查芝箬已有些不耐,语兮识趣地寻了理由,率先告辞,福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