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的天气,到底要比往日更凉。
柴府深处的一所院落里,女子独自一人披着有些单薄的披风立在院中。看着慢慢发出骨朵的梅枝,感慨一年又快到了尽头。
微微起了丝风,语兮搓了搓双臂,抬手掩住被风扬起的鬓发,发丝朦胧间,能看到结痂的耳洞里,穿着一根不太长的茶叶梗。
缓缓呼出一口热气,白雾带着些潮湿。语兮正欲转身朝廊下走,回首的瞬间,突然觉着鼻尖有丝微凉。伸手去抹,是些流纹的水珠,再回身去看院中,竟是落起了雪。
起初是星星点点的飘,慢慢的就大了起来。一片片雪花变得异常清晰,看着看着让人不觉融于此中。语兮突然来了兴致,披风尚还虚搭着,人已经在院中舞了起来。
轻盈的一轮旋转,就如同雪白中跃起的一朵娇花。若有人见得此景,必定也是移不开眼去。
莫名的,沉浸在情绪里的语兮突然觉得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明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个旋身,竟踩到了扬起的宽大披风,人便不妨地跌了下去。
地上的积雪薄薄一层,手撑在上面冰凉,却能感觉到雪花的融化。那触感的温度让手的主人有丝留恋,不由得想要用力抓紧,反倒让雪水更快地从指间流出。
语兮终究回过了神,暗自尴尬的笑笑,庆幸没有人看到。起身拍拍身上的残雪,见雪花渐小,语兮退回石凳边,还未坐下,就听院门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有媒婆上门向老爷提亲了。是,是,是那位燕平侯府上请来的。”怜儿的话虽有些断断续续,但并不影响语兮领会她的意思。
语兮转眸看怜儿撑着膝盖喘气,就知她是一路疾跑回来。稀疏的雪花带着化雪的凉意犹自在院中盘桓,语兮提起披风尾摆,简单折了折,这才垫在身下坐到石凳上。转眸看着喘好气却听不到自己答应的怜儿走近的身影,笑了笑,“我之前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小姐,这说的可是你的婚姻大事儿呢!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那可是燕平侯府啊!”怜儿虽然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可这有些太漠不关心的模样,到底让怜儿有些担忧。
语兮微微叹了口气,“我都已经及笄了,成亲嫁人是迟早的事儿。既有媒婆上门,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怜儿闻言,一时哑然,如此想想,倒也确有道理。方才的激动很快平复,感觉到周身腾起的凉意,怜儿回房给语兮灌了个汤婆子。待交到语兮手上,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小姐,你不想知道老爷的答复吗?”
刚想戴上披风兜帽的语兮双手一顿,末了,在怜儿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苦笑,“可听到侯府何时来纳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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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都准备好了。”钟鸣拱手向着那个立在主堂上,负手看着正中央那面漫山红梅图的男人禀告着,忽而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这两个人,对于此事的反应,还真是相似呢!
男人沉默地仰头望着那幅画,轻轻吸了口气,黑眸淡淡地转回,“走吧!”
“吉日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二,成双成对,适宜婚娶。”男人将手中准备好的奏帖交给下阶来取的高公公,恭恭顺顺的模样,让帝座上的皇帝很是满意。
卫襄皇接过高夕呈到手边的奏帖,翻开粗粗一扫,不由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神情。扬手将奏帖交回高夕收着,声音朗朗,“轩儿这事儿,做得很利落啊。”
黑眸稍抬,唇角带笑,“是臣有幸,得皇上偏爱,才有此良缘。”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皇帝高兴地拍着龙座,正欲起身,一直随侍在侧的高夕忽而靠近他耳边说了什么。皇帝的脸色有些意外地兴致,随即转向阶下的男人,“朕还有事儿,待轩儿大婚那日,必让高夕亲自送份儿大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