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推杯换盏,正喝道半酣,鲁达酒兴上来,跟史进聊起枪棒,正说来日闲暇时比试比试,就听到隔壁间里传来哽哽咽咽啼哭,史进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吃酒。
鲁达一开始也不在意,只是隔壁哭个不停把他搞的烦了,便把碟儿盏儿都摔在楼板上。
酒保听到碗碟摔碎的响声,以为是楼上吵了起来慌忙上来,见鲁提辖气愤地瞪着眼也不说话。
酒保哈腰问道:“提辖大官人,您这……我在给您重新换副碗筷,您还要甚东西,尽管分付。”
鲁达喝骂道:“酒家还要甚么!你也须认得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我们兄弟不曾少了你酒钱?”
酒保慌忙道:“大官人息怒。小人那里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们吃酒?这个哭的是在我们酒店座唱的父女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打扰了官人的酒兴,我这就把他们赶走,这就赶走。”
鲁提辖道:“我倒要看看他们做的什么怪!你与我唤他们过来我来问话。”
酒保哪敢不应,连忙过去叫。
一小会,门口传来一个柔弱的女声∶“尊客请了。”一只玉手轻轻推开门,一老一少一对父女模样的人进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站到桌边。
史进仔细去看,书上可是说了,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史进很好奇这动人的颜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说是十八九岁的妇人不过在史进看来确正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拭着泪眼,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史进点点头确是有几分姿色。
那少妇向前来,对着鲁智深三人深深的道了个万福。那老儿也唯唯诺诺的跟在后边作揖。
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么在这啼哭?搅扰洒家的酒兴,今天不把事情说明白洒家绝不轻饶了你们!”
那妇人便道:“官人息怒,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来到这边亲眷已经搬移到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父女二人流落在此没有银钱用尽无钱回乡只好在此生受。
此间渭州城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
原本我父女二人打算讨饭回乡,怎奈那郑大官人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家父懦弱,和他争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其余省吃俭用打算攒点盘缠回乡。
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差耻。父女们想起这苦楚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犯了官人们的酒兴,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鲁提辖又问道:“你父女姓甚名甚?可有住处?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老儿答道:“老汉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女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
鲁达听了拍桌子大怒道:“呸!俺只道是哪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