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盘子拎着木剑的君箬鸿来到了站在墙角的许剑岳面前,放下盘子,用木剑倚着墙角,自己也是不顾礼节盘膝坐下。
许剑岳也是坐了下来,在这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面前,他可不会做半分姿态。
君箬鸿习惯性地嘴角翘起,似乎是因为他始终在笑,这张不出众的脸庞也跟着变得柔和温醇起来,说道:“怎么不去吃饭?”
许剑岳抓起一只嫩鸡腿,咬了一口,满嘴油腻。
“慢些吃,我不会抢的。”君箬鸿哈哈一笑,拍了拍许剑岳的后背。
秋风呢喃,如泣如诉,四周的花木都像是伴随着君箬鸿的言语摇曳起来般,一片又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到了地上。
落花枯叶像是被揉碎的纸片般纷飞着。
许剑岳举起小巧的酒杯,斟满一杯青稞,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饮一口,是苦涩。
这酒,闻一息,是难过。
天空中,繁星无边无际,苍茫一片。
可自己却再也找不到那颗从前闯荡江湖时,一直陪伴自己的璀璨星辰了。
“这儿便是你的家。自打那天我收留下你的时候便是如此。”君箬鸿看着一杯接一杯,不断饮着青稞的许剑岳,温声说道。
许剑岳抹去嘴边油腻,一本正经,说道:“箬言的老师,便是那个紫衣书客?”
君箬鸿点点头,静静地看着他。
许剑岳眼中冷光闪烁。
君箬鸿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端起一杯青稞。
许剑岳思绪翻涌,左手攥住木剑,想起了那年冬天,那个下雪的夜晚,以及那场大火,还有将自己从楼中抛出的女子,还有那一抹凄婉的微笑。
君箬鸿抬起头,看向天边。
有一只脱队的孤雁北行而去,它用力扑腾着的翅膀,缓慢地将天边如匹练般的云翳遣散。
他笑容灿烂,微微笑道:“恨由心生,又由心止。剑岳,若是你放不下心中执念,那就说明你已经抬不起剑了。南宫韬汶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他是被动出手的。”
许剑岳不断琢磨咀嚼君箬鸿说的话,嗤笑道:“也就中间那句有些道理。其他的都是屁话。”
君箬鸿原本的温和笑容逐渐凝固,到了最后,竟是变得面无表情。
许剑岳一脸不解。
“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出这地方,去找近在咫尺的南宫韬汶报仇吗?”君箬鸿语调不同于脸上的面无表情,格外的温柔。
许剑岳摇摇头,再度用力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酥嫩多汁的鸡腿。
君箬鸿呵呵一笑,说道:“你小子还嫩得很呢。”
许剑岳如遭雷击,因为他的眼前,像是有一点银光,如同奔雷闪电,然后如针般尖锐的阵阵气劲蔓延到他的眉心,导致整个人都刺痛发麻。
只见君箬鸿手拈一把银针,身体已经凑到了自己身前,银针距离自己眉心只有毫厘之距,而君箬鸿则像是把即将刺入自己眉心的银针给拦截下来一样。
许剑岳瞪大眼睛,愣了许久。
似乎是觉得许剑岳悟性太差,又像是恨铁不成钢,君箬鸿收回银针,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剑岳愣了愣,在他回过神来时,便发现君箬鸿已经拎着酒壶往回走了。
许剑岳出声,远处的君箬鸿停下了脚步,前者说道:“那啥……”
“怎么了?”君箬言没有回头,反问道。
许剑岳咧嘴一笑,眼睛像是斟满天空湛蓝的湖泊,轻声说道:“能不能留一壶酒?”
“不能。”君箬鸿言简意赅,说完过后更是仰起头,把剩余不多的青稞喝完,顺带不顾先前高人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许剑岳腆着脸,说道:“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