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啁”
忽闻远山传来一声鹰唳,长鸣不止,刺耳入骨。
仿若刹那间,世子在陈措屋里,陈荠在温守尘檐下,正襟危坐。
温守尘,老庭主膝下二弟子,不仅音律精湛,对武学的见解亦是深厚,为人正颜厉色,乃南庭中出了名的“严师”,在授业时极其严苛,乃至不顾名望竖直大骂,像极了不学无术的村夫,常有自持道高者批其有辱斯文,因此又得名“温不斯文”,不过温守尘也确实当得起如此威名,当今江南,从温守尘檐下走出的音律才子比比皆是,可谓桃李满天下。
最令世人津津乐道的是温守尘的收徒告示四海八方兴乐人,来者不拒。正因此告示,温守尘座下弟子常年不少于半百,且这些人中没半个滥竽充数之辈,皆是勤学刻苦的后生,至于为何,可就得归到“严师”二字了。
虽如此,但温守尘授业解惑数十载,却不曾有一人可拜入其内门作关门弟子,不管是将相种还是百姓子,皆只可作外门弟子。
江南都指挥使陈铤膝下犬子陈荠,就曾拜为温守尘的外门弟子。
世子在府中时,就常听闻有人将温守尘拿来与陈挫比较,久而久之对温守尘也就有了些许了解,深知温守尘是个苛刻程度不亚于师父陈挫的狠人。
梁秀看向陈荠,苦笑问道:“你与温老先生待过,依你看,他俩会被温老先生怎个处理?”
“这…”陈荠亦是满脸苦涩,“若是被温老先生知晓了此事,陶关和潘河俩人,至少这半个月里,晚歇都得提心吊胆了。”
陶关、潘河俩人有些惊讶陈荠竟然曾是温守尘的弟子,不过也就微微一刹那,转而满脸愁闷,被更多的惊恐占据了内心,看来平日里不少受温守尘的责罚。
潘河忐忑不安,轻口呢喃道:“师兄,您也知道老先生的性子,您就替小子求求世子殿下吧。”短短一句话说得苦口漫长,险些哭出泪来。
“对对对,师兄您就帮帮潘河吧。”陶关连连点头应和,这会儿满脑子的惶惶不安,仿佛潘河到了鬼门关一般,哪儿还记得刚挨了一顿打。
梁秀低头看着陶关,笑道:“你怎么不长点心眼啊?”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把你给打了你还替他求情,难怪会被欺负,你这样子下了山出江湖也很容易吃亏的呀。”
梁秀自幼随陈挫学术,对于人言人行看人心一事颇有本事,虽然与陶关相见不就,但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梁秀竟有些许心疼这流着鼻涕脑袋上还被打得鼓起个大包的小童。
如此赤诚心,下了江湖该如何是好。
“娘…娘亲说,出门在外,吃亏是福,小子…小子…”陶关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挤不出个字来,“小子与潘河在庭里相依为命,打闹事小,可若是潘河被老先生责罚一番,可比这顿打要痛上很多的啊…”
梁秀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陶关脏兮兮的小脑袋,微微弓下腰,注视着陶关,温声笑道:“好好好,我不将此事告诉给你们先生,这总行了吧?”
世子此话一出,俩小童好像在滔天洪水中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