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与陈荠沿着小径走回山脚,不知是南庭中人不拘小节还是什么,偌大个延山中竟开辟不出条像模像样的山道,能上山的只有眼前这条崎岖蜿蜒的蚕丛鸟道。
若凡夫俗人到此,恐会被这直耸云霄的羊肠小道给吓得退走。
陈荠仰看故地,见景生情,忍不住感慨道:“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是一点也没变。”说罢不由来地一笑。
“以南庭里诸多高手的实力,开条山道出来应该也是绰绰有余,怎就非得留着这曲折小径。”梁秀摇头笑笑,心里也只能将这一切归于南庭世外高人不拘礼节,对于世道人情并不看重。
陈荠回想起以往在庭里的琐碎小事,说道:“这事儿喂虎兄还真问过庭里的老先生,挨了庭主一顿毒打,不过也得到解惑,老先生说吃山不开山,才得生息不止,倒是挺有道理的一句话。”
梁秀撇着嘴耸了耸肩,只能说是自己的思想境界不够,对于南庭这些不闻世俗的门派,不能以常理道之。
为时已晚,二人也不再做停歇,匆匆上山。
南庭占地颇广,当中内外门弟子诸多,加上各类赏景亭台楼阁,从山腰处延绵至山巅,皆可瞧见人烟阜盛。
一路上,陈荠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竟滔滔不绝地与梁秀谈起延山南庭的诸多事。
通过陈荠的一番讲解,梁秀对延山的看法大有变化。延山并非众人像一路上所瞧见的山一般,延山自山腰处往上呈月弧状,朝东向到了山腰处便似断了一半,风雨打磨多年化作一面平台,被其余方向的岩壁围拢,也正因如此,南庭才得以设在此处,否则延山爬息,不仅没了世外仙地的气概,平日里走动也颇有不便。
小径四周皆是茂盛的树木,不难看出皆是生息了近百余年的参天大树,月晖都难以穿入,好在隔道不远便有一盏灯笼挂枝,才得以让二人不在深夜里迷了山路。
梁秀探头看去,这挂在枝头的灯笼暗藏玄机,并不像城里需要下人去更换的油脂,烧的是从树枝上缓缓衍滴的树脂,让世子大开眼界。
陈荠看着明火奄奄的灯笼,解释道:“其实这些灯笼并不是常亮的,毕竟夜里上山的人不多,也就逢些佳节音会时才会打灯照明,给来客们探路。”
“一直点着,用不了几夜树心就得被烧坏了。”梁秀笑道。
虽说小路泥泞难行,但以二人的身法自然不会被区区山道所困,未过多久就走出了深林,闭目仰头可感月光散散地洒在脸庞之上,梁秀不由觉得心旷神怡起来,一路从曲扬城走来,探过遮天蔽日的参树深林,一时间竟有种重见天日的喜悦之感。
梁秀缓缓睁开双目,不禁被眼前的山色给惊得目瞪口呆,许久后才喃喃道:“这…还是深山老林处?”
由远而近,呈现在世子眼前的,是宛若琼楼玉宇的旷世山色。
远瞰,峭壁之上,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房屋沿璧高登,绵延不绝直入云霄,其间层层相接宛若月中宫殿,楼阁皆为鬼斧神工刻造一般,加之夜下灯火呼应,堪称世外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