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个漫长又奇诡的梦。

现在，梦醒了。

……

眼前还是因断电而漆黑一片的酒馆厨房，有些冷，但不致命。

杜衡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次他没有迷茫懵懂，头不疼眼不花，眼中清明，脑海澄澈。

杜衡确信那不是梦，他确实经历了那一切，每一个画面，每一帧细节，都清清楚楚印在脑子里面。

只是不太清楚，现在，是结束，还是开始？

杜衡回想着大梦初醒前最后的画面，然后抬起手，心念所及，黑炎缭绕而起。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接通，对面传来靳西北火急火燎的声音。

“卧槽老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个超级屌的梦，我梦见——”

“我信。”杜衡笑了，打断靳西北的话，道：“你在哪？”

“啊？”靳西北愣了下，一肚子话被堵回嗓子眼儿，很是难受，不爽道：“在家啊，还能在哪，你听我跟你说——”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杜衡第二次掐断胖子迫切的表达欲，道：“来酒馆。”

刚挂断靳西北的电话，许雪吟的视频通话又飙了过来。

“那个……你是杜衡？”

小丫头的语气很是犹疑，似乎对自己会认识杜衡，以及有他的电话感到难以置信。

“是我。”杜衡定了定神，平静道：“你做梦了，我知道，我也做了同样的梦。”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迟疑道：“所以……我们是朋友？”

“我还是你老板，小丫头。”杜衡笑道。

“哈哈哈，是，是我老板。”许雪吟也咯咯直笑。

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梦境中的过往对接到了现在，就好像很久没见的老友，初时有些生分，三言两语，往日重现，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怎么会这样？”小丫头依旧保留着旺盛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我们做了相同的梦？然后再梦里相识，变成了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或许不是梦呢。”

杜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他无法回答许雪吟的问题，但心中并无郁结，已经发生了，接受就是。

至于原委，早晚会有人来告诉自己吧。

心中如是想着，脑中又忆起火狱之中那窈窕白裙。

杜衡回到楼下，推门站在店外，冷风呼啸，大雪漫天。

不知是什么原因，杜衡觉得感官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除了五感六觉，还有一种异样的、才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引导着他走出店门，然后杜衡发觉自己好像与广袤星空、万事万物都有了联系，仿佛一种神经网络，又像信号传递。

杜衡抬起头，望着大雪纷飞的天幕，黑色深空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牵动着他，亦或是等待着他举头望天这一刻。

……

酒馆对面的养生堂二楼，忽然亮起灯，窗户打开，探出了大胡子老板那张毛茸茸的脸。

大胡子老板还赤裸着上身，胸毛迎风狂舞，野性剽悍。

此刻，也近乎虔诚地仰望着天际。

如同多米诺骨牌，无声无息发生了连锁反应。

周边店铺、住宅楼，接二连三亮起灯光，并且往越来越远的地方辐射而去。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打开窗户，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抬起头，遥望深空。

……

杜衡没有在“梦境”中见过这些人，但他相信，这些人和他一样，也经历了某些事情。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

轰…轰隆隆……

漆黑如墨的深空，陡然传来阵阵轰鸣，宛如宇宙最深处地咆哮，经过无数光年的传递，终于抵达大气层。

就在这一刻，天穹炸裂，奇光骤放！

夜幕泛起滚滚铅云，深蓝色的电弧在其中穿梭游走，比极光还要炫目的光华从天幕深处接踵而至，将大地映照的色彩斑斓。

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大。

蓝色电弧冲破云层，闪电霹雳，雷霆万钧！

狂风怒卷，暴雪裹挟着滂沱雨水倾盆降下，落地已是拳头大的冰雹，砸落人间，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