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苗子见赵祯面色不快,一面惊呼着,一面忙奔下楼寻那扇子去了。
原来这扇子是取上好的羊脂玉剔成薄片做的扇骨,头尾两根略厚一些,每根扇骨均镂空成修竹兰叶的样子,雕工精细,触手生凉,虽是玉料,也并不笨重。且扇面上的那幅山水,是赵祯十六岁时亲自画的,虽非极上乘的笔法,他却“敝帚自珍”得很。这柄白玉折扇是赵祯的心爱之物,就这样从楼上坠落了,他自然十分懊恼。
绾绾也凭窗向外望去,此时暮色更重了三分,远远的有小舟荡了过来,河面也由琉璃黄变作了铅丹红,一阵一阵飘忽的歌声与笑语飘入耳畔。想起那柄折扇,折扇上经年的旧墨,还有彼时无猜无忧的他们,绾绾心头亦是一阵怅然,难以排解。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小苗子回来,赵祯叹了口气,吩咐道:“碧漪,你下去把小苗子找回来,咱们回去吧。”
“是。”碧漪正应了吩咐往外走,这时候却见小苗子拉扯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路嚷骂着上楼来了。
小苗子扯着那男子的袖子不肯松开,恶言道:“分明是你捡了我家公子的扇子,想背着人昧了,被我发现了还不肯承认。”
“你这刁奴血口喷人,我是捡了这扇子没错,又没想昧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书生满脸怒色的辩解道。
“小苗子,不得无礼。”赵祯见这男子身着一身竹布青衫,形貌清秀,态度斯文,一副读书人的样子,面上一对黑细的剑眉又平添了几分风骨凛凛的英杰之气。看了几眼,赵祯竟觉得这男子有些眼熟。他忙喝止住小苗子,面色阴阴的很是不高兴。
“公子,你看。”说着,小苗子便将那把白玉扇子放到了赵祯的手边。
赵祯将那扇子拿到手中看了一番,确是他失落的那一把。许是因为这楼下是厚厚的一片草地,这扇子才没有折断,不过仍然有几处磨损的痕迹,好在也不大明显。爱物失而复得,赵祯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将扇子合上放在一边,抬起头来,严厉道:“小苗子,不得对这位公子无礼。”小苗子这才将那书生放开。赵祯又望向那书生,客气道:“多谢公子帮我寻回这扇子,在下姓赵名奭,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
“哼。”那书生抖擞抖擞衣服,背着手将头偏向一边,并不答话。
“大胆,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竟敢这般无礼。”小苗子又向那书生发狠道。
“我管你家公子是谁,就是皇帝,我也一样不谄媚逢迎,何况是你家公子了。”那书生一甩袖子,横着那对黑细的剑眉,冷冷地说道。
好个有骨气的狂生,赵祯思量着,对此人又生出了几分欣赏。
“你这狂徒。”小苗子眼见得又要向那书生发难。
“好了,小苗子,退下。”赵祯怒斥道。小苗子只得撇撇嘴,悻悻地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赵祯向那书生温和道:“家奴无礼,在下代他向公子赔个不是。在下见公子气宇轩昂,举止不凡,有一番结交之意,不知公子是否肯交在下这个朋友。”
书生见对方气质不凡,且请辞恳切,态度端和,自己若再这般孤高,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他方才缓缓地转过头来,不卑不亢道:“在下姓赵名旭,字伯升,是今春落第的举子。”
一听他姓赵明旭,赵祯心头一惊,暗暗欣喜,然并未在面上表现出来。赵祯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几步,故作无知地问道:“那大堂里东边墙壁上的字画想必就是兄台所作了?那因为用错了唯字的部首而落第的那个举子也就是兄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