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但根本不像是对我们说的,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透明人交流。
显然,维彪和尤利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癫狂吓住了,我们急匆匆逃离了安息间。
死亡是会传染的,它像影子追随着我们的脚跟。
在路上,高启良咽气了,我轻轻把他搁在脱落的木门板上。不管他生前做了什么,对死者我保持中国人一贯的尊重。
不久我偷偷逃了出去,我不想继续滞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趁他们不注意,我一路狂奔而出,冲出废墟、越过沼泽地、迈过泥泞的农田……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建筑和宽敞的大道。
第二天我病了,在床上躺了四天,其间,在晚上,我总忍不住偷偷朝黑松林的方向瞄上几眼,终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偶尔有几点皮影虫规律的亮光悄悄闪烁,但那也成了我睡梦中无尽的梦魇。
回忆记录到此为止,底部是吴岩的签名还有日期。
林锋合上档案,长吁一口气,但并没有轻松感,反而感觉到莫名的难受。
他坐了一会儿,忽然记起1979年,也就是吴岩经历的那夜的十年后,拆迁队发现尸体的时刻。
他再次起身,喝完一整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找到了该文件记录。
里边详细描述了尸体的状态以及死法,上边是这么写的:
两女两男――四具尸骨相对完整,骨架清晰。发现地点分别为:陆军医院安息室墙角、一楼廊道无门的病房前、5号诊室内部、水塔底部。
其中,一具男性尸骨的面部骨骼有剧烈的损伤;另一具男性则缺失了左手的部分的无名指。
另:根据某位自称目击者的人的讲述,在四具尸体未腐烂前应该还在脖颈一侧留有三叉形印记。
在陆军医院各个位置有不同机械驱动的机关遗留。
——没有找到可供参考的证据证明目击者的讲述。
……
档案里没有DNA检测结果,这在林锋的意料之中。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基因也几乎没有相同的,除非是同卵双胞胎。
如果能获取犯罪现场的DNA样本,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指定犯罪嫌疑人,帮助破案。
现在,对于那些犯有较严重罪的人都会保留其DNA样本,可是这项技术在中国真正实行起来还是要到1987年,1979年的时间还是过早了。
除非……除非他们仍保存着可供现在DNA检测的样本,比如说衣物上的线粒体片段,如果是这样……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根据回忆里的记录,他们连大件衣物都拿去烧毁充当照明了,何况时间的力量能轻易让其化作尘土。
林锋终究还是试了试,希望能够有所斩获。
这时,一个电话打来了,他接起来,是助理警官打来的。
“副局让我转告你,明天下午过来这边一趟。”
“叫我去?什么事?”
“你来就知道了,听说还要见一个人,他让我通知你也一起过来,他说你一定对这个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