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27日
几周过去了,案件的进展并不明朗。
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林锋感到很苦恼,根据他原先的猜想,凶手似乎是在策划一场连环杀人案,第一位受害的吸毒混子应当是预先的手法练习,就像正式实验前要先在小白鼠身上试出效果。
凶手行事谨慎,若不是废弃筒子楼里突然有一帮徒步旅行者进入过夜,发现了佝偻干枯的尸体,怕是再等上两三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另一方面,这凶手并不选择毁尸灭迹似乎不是因为疏忽大意,更像是拥有着十足信心的对执法者们的嘲弄。
像是在说:你们尽管来查,我不在乎!
林锋的心情异常烦躁,他明白自己是因为不定的等待而变得不耐烦,他在等下一批受害者的出现。
他们有可能会突然出现在某个废弃的工厂、年久失修的楼房、暗不见光的仓库或是停工期的工地里。
棘手的是,究竟去哪里找他们,找到他们以后又该怎么做?
幸运的是,自己不是此案的主要负责人,他大可以把这个先放在一边,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一样泡上一杯茶,慢吞吞地写写记录,等着下班。
林锋确实是这么做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案子投入了太多之前不曾有过的热情。难道就因为这是个诡案从而刺激起了麻木的神经吗?
不过他并没有泡茶,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浓咖啡。连日的阴雨绵绵让整个人都惫懒起来,眼下正需要提提神。
他小呷一口,眯上眼睛。
此刻,四个人影交替着在他脑海里掠过,陆军医院庞大迷乱的背景涌现出来,那些诡异的机关、散落在地的针头以及躲藏在黑暗背后的那个人接连闪过。
林锋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在梦中,他就是吴岩,他见证并再度经历了那一切。
醒来后,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还早。
看起来咖啡并没有起到他希望的作用。
多年前的档案记录仍静静地卧于桌面一侧,等待自己继续翻阅余下不多的部分,那薄薄的一页纸看起来支撑不了吴岩余下的回忆。
黑时针还没现身,充其量只有一位千野葵不幸丧命于机关,其他人一定还会在医院里挣扎——可事实上,回忆记录真的只有不到一页的文字了。
林锋打直了精神,继续读完余下的文字,一分二十秒后,读完了。
就,就这么完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记录,因为这与他读之前设想的是多么大的差距啊!本以为最后剩下的人都会拼死顽抗,同黑时针决一死战……
可这不是拍电影,事实的结局也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大决战,吴岩教授最后的回忆记录不复杂、很简单,他是这么说的:
看到千野葵的尸体后,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我忍不住想哭又忍不住想笑出声,疯女人走上前去检查血肉模糊的身体,握起她冰凉的手试了试脉搏。
“没救了,死透了。”
她扔下那只手,像丢下一枝祭奠的草花。
我背上的高启良突然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跑!离开这里……小心黑时针……他来了……快跑!!”我认出这句话是之前在电报机前他曾对我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