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郭叔和文教授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暗自好笑,这些专家,一干活就忘乎所以,整个就是工作狂,拼命三郎啊。饿了你吃点了再干也行啊,非得撑到活干完了才吃,都是属牛的,劳苦功高啊。
刘云飞看着文教授和郭叔狼吞虎咽的样子,说:“你们慢点儿,别噎着了,喝口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然后又说我,“明哥,你也一样,猴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怎么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跟猪拱食似的,一点儿吃相都没有。没听说过吗?细嚼慢咽,养胃省钱。”
我听了这话一愣,心说奇怪,我觉得两位专家的吃相好笑,居然还有人在背地里盯着我。不过这会儿真是饿了,随口说道:“刘云飞,你不知道吗?民以食为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古墓里,形象抵个屁用,你装给鬼看啊。少啰嗦,趁这会儿有时间,赶紧甩开腮帮子敞开了吃吧,别到时一干活又喊饿!”
刘云飞吃了一排半压缩饼干,又喝了点酸奶,然后抬起袖口抹了抹嘴说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我说刘云飞,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娘们儿了,吃那么一点,喂猫啊,别一会儿干活的时候又没力气,能吃才能干,饿着肚子拖后腿啊你!
刘云飞看着我说:“还不知道谁拖后腿呢!我从来就没拖过谁的后腿,就凭我这两膀子力气,要放到冷兵器时代,那就得是先锋官的料。那句话怎么来着:力拔山兮气盖世,不是我吹,我这一抡胳膊,那是风吹一大片。但前提是不许再咬我屁股!”刘云飞说完一脸坏笑。
刘云飞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我就来气,嘴里正衔着半块饼干儿呢,想到他那白花花的肥腚就跟衔了片生肉似的恶心,差点没把嘴里的半口饼干吐出来。我没好气的说:“咬你是拿你当兄弟!你下回要再敢朝我下黑手,那就不是咬你这么简单了,我非把你命根子掐下来裹上盐巴烧烤了,都说人肉是酸的,裹点花椒正好。”
说着话,一会儿功夫,一袋大号五排装压缩饼干,外加两袋牛肉干就被我轻松解决了,又喝了些酸奶,感觉这才刚垫了个底,又拿出一袋饼干吃起来。
这时我发现刘云飞有些不对,目不转睛的盯着文教授和郭叔,脸都快绿了。正想问,就见刘云飞对两位专家说:“老教授,你们都吃两袋饼干了,再加上牛肉干和酸奶,肚子不嫌撑啊?我才吃一小半就撑得打嗝,饱得不行!”
两位专家却说开席吃饭,斯文不算。吃没吃饱,胃里知道。这点东西才哪儿到哪儿啊!没听说过吗?能吃才能干。小刘啊,你倒是要多吃一点儿,这里边情况复杂,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呢!
刘云飞听了这话,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刘云飞无奈,过来坐到我边上,悄悄对我说:“不对啊明哥。按照正常的食量,这种大号五排装的夹心饼干,成人一餐一袋就顶天了,足够了!你们哪一个不是吃了一袋还多,不嫌撑啊……”
我以为刘云飞是担心野外探险情况复杂,我们的干粮都是配额的,怕我们吃多了超额。对于我和刘云飞来说,两位专家是长辈,是老师,是领导,是财神爷,自然得处处留心,不敢稍有怠慢,难怪刘云飞那么紧张。
不过我和刘云飞兄弟之间就全然没有忌讳,属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想都没想就对他说你也真是多事,吃饭你也管,没听说过吗?雷打缺德汉,不打吃饭人。
一会儿的功夫,第二袋饼干又被我吃了小半。刘云飞盯着我,趁我没防备,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饼干。
我饥肠辘辘的说:“刘云飞,你犯什么糊涂?抢我饼干什么?要吃不知道自己拿啊,我正饿着呢,快给我。我可跟你说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如果你要想当小人,我可以不和你一般见识。”
刘云飞跟没听见一样,反而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问了个抽疯的问题:这是几?
我一看就想骂娘,本想骂他一顿,可想到这是古墓里,看着刘云飞一脸严肃的表情,苦大愁深的,比哭还难看。我随口说道:“这不就是个一嘛,这种老掉牙的把戏好玩吗?”
刘云飞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皮,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又看着我焦急的问:“明哥,我的亲哥哥耶,你跟兄弟我说实话,你吃了那么多东西,又不是属猪的,难到肚子不嫌撑吗?”
我被刘云飞绕的有些糊涂了,他这是怎么了?真抽疯啊。就说:“刘云飞,你不是有病吧?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别绕圈子,我还等着吃东西呢……”
刘云飞急了,说:“我看你才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别扯些没用的,快说有没有感觉!我的亲哥哥耶,算我求你了,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是快说啊,晚了就要出大事儿了,万里长江决堤,能淹半边江山!”
我彻底被刘云飞弄糊涂了,刘云飞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突然正经起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看他那猴急样,哭丧着脸,就跟死了亲爹似的。我也感觉到气氛哪里不对,就是说不上来,肚子饿了,连脑子也不好使了。看刘云飞说得这么严重,只好实话实说:感觉是有,就一个字儿——饿!
刘云飞似乎很失望,长长的叹了口气,怪异的看着我。我正纳闷儿,刘云飞突然说:“别动,你脸上有蚊子。”
说完咋咋呼呼抡圆了巴掌就朝我拍来。吓我一跳,这哪是拍蚊子?分明是拿我开涮啊,我本能的把头往后一仰,可还是慢了半拍。我平时反应很机灵的,极少遭到偷袭,这次竟然例外,没躲过!就听见“啪”一声脆响,刘云飞的手飞快的从我脸上扫过。
嘿,一点都不疼,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刚才吓我一跳。
刘云飞反而貌似痛苦的样子,甩了两下巴掌,神色紧张的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轻描淡写的说没感觉,又问这墓穴里什么时候来的蚊子,难不成拿死人出气啊……
刘云飞听了这话,仿佛不认识我似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旋即又回过神来,从包里慌乱倒出一把醒神丸递给我,说:“你先把这玩意儿吃了!”
这个活宝,一把药丸都能药倒一头牛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一听到“吃”这个字儿,浑身就来劲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连想都没想,一把抓过药丸,直接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才咬了两下就觉得腮帮子发麻,头皮飕飕的直冒凉风,感觉有股寒气往骨头缝里钻,浑身直打寒颤,比掉进冰窝子还难受。
刘云飞见我浑身发抖,有些反常,趁我没注意,抡圆了巴掌,又是一个耳光朝我扇来。
我毫无防备,“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他娘的——差点儿没把我半边牙槽打掉,脸上火辣辣的痛,整个人都蒙了,两只耳朵轰隆隆的就跟打通天雷似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刘云飞紧张的看着我,问道:“怎么样这回有感觉吗?”
我捂着脸火冒三丈,刨了你家祖坟啊,下死手!照着刘云飞就是一耳光,骂道:“王八蛋,敢朝我下黑手,还好意思问。”
刘云飞早有防备,一扭头就躲开了,忙摆着手紧张的说:“明哥别闹了,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两位专家快不行了,赶紧想想办法吧!”
我脸上疼痛难当,就跟火燎了一样,听说两位专家出事了,理智终于压住了愤怒,回过神来才觉得有些不对,我和刘云飞都动上手了,旁边两位专家竟然视而不见,只顾自己胡吃海塞,这明显不是两位领导的风格啊!我举起的巴掌放了下来,忙问怎么回事?
刘云飞慌张的说也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就是感觉不对,感觉要出大事儿了!你看,两位专家一次吃了那么多饼干还没个够,我一天也吃不完啊,再这么吃下去,不把人撑死才怪!
这会儿药力散开,我清醒过来,听刘云飞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肚子撑的,就跟塞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疼得我弓着背,双手撑在腰上,感觉出气都是饼干味,就连心窝子都快被胃挤扁了,压得一阵阵钻心的痛。心里那叫一个悔啊——到底是饿鬼道,老子又上当了,打着灯笼都能踩到狗屎,我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啊!
刘云飞见我苦着脸,忙问:“明哥,你怎么样?赶紧说句话啊!两位专家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工钱找谁要去,这票买卖不就白搭了吗?我可不敢对他们下黑手!”
听了刘云飞这话,我差点没气背过去。奶奶的——绕了半天合着是拿我做实验啊,感情有钱的就是爷,心里那个火啊!我说怎么拿我当猴耍,扇耳光跟走马灯似的,尽拿我开练。不过这会儿救人要紧,我赶紧说道:“快——快把他们的食物都抢了!”
这时我发现,两位专家连目光都呆滞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竟然对我们的话充耳不闻。见食物被刘云飞抢了,一脸漠然的问刘云飞索要:给我,快给我……
两位专家的音色都变了,怎么听怎么死板,冷冰冰的。我肚子撑得跟铁桶一般,刚想开口说话,一激动肚子一阵痉挛,痛得我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浑身直冒虚汗!
看着刘云飞被文教授和郭叔缠着脱不开身,我急了,皱着眉头忍着痛,说:“刘云飞,你王八蛋……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你……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刚才对付我不是那么多馊主意吗!”
情况突然,刘云飞脑子没那两膀子力气好使,摊上这事早已是泥菩萨身上长草——慌(荒)了神了,没明白我的意思,尽惦记着自己的两膀子力气了。紧张的说:“还真打啊!这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可一看到两位专家那副漠然呆滞的神情,犹豫了——再下去真得闹出人命啊!忙对我说:“明哥,这回我可是听你的,彻彻底底的当一回恶人,到时候领导计较,你可得帮我多担待点。”说完抡起铁板儿似的巴掌就准备抽耳光。
我差点没被刘云飞气死,彻底没脾气了!这“二货”,打我也就算了,还想拿专家开练,真是歪瓜裂枣上不了台面。我肚子疼痛难受,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啪”的一记耳光传来,我顾不了那么多,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醒神丸……
人在极度饱食的情况下,如果剧烈折腾,很容易造成肠胃高压,撑爆胃脏,夺人性命。我这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肚子撑的滚圆,连喘口气都觉得费劲,一点儿劲都不能使,一使劲比针扎了还难受。
好在刘云飞终于开窍了,回过神来,忙给郭叔和文教授一人喂了两颗醒神丸。只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郭叔“哇”的一声,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刘云飞刚好在边上,见状忙往后跳。刚挪开,那边文教授也呕吐起来。刘云飞正好挪到文教授身前——那叫一个背啊,秽物全吐在了刘云飞的裤子上鞋上,连鞋里也渗进了一部分。急得刘云飞像个猴精似的,原地蹦起三尺多高。
我刚刚被刘云飞狂扇了两耳光,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心里正堵着呢,看到刘云飞遭此报应,心里终于找到一点平衡,要不是胃痛难当,真想大笑三声,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文教授不好意思,有气无力的摆着手赔不是,不过张了好一会儿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然后又倒吐起来。
只要吐了就好。我一激动,呼吸急促起来,一口气没捣均匀,肚子里就像翻江倒海一样直往上涌,先吃的东西都填到喉咙了,一个嗝还没打完,心口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把肚里的存货全倒了出来!
暴食倒吐,那叫一个难受啊,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说不出的狼狈,眼泪、鼻涕、唾液混在一起,牵着丝的往地上淌,真是连苦胆都吐出来了……狼狈归狼狈,庆幸的是小命总算保住了。这个时候,命比形象重要。
刘云飞擦干净裤子上文教授的“杰作”,见我狼狈至极,递过一团纸巾,我接过擦干净嘴角的污秽,没好气的说:“刘云飞,你抽的什么疯,能靠谱一点吗?做事也不过过脑子!”
这回刘云飞可是立大功了,一脸的神气。听了我这话,不以为然的说:“我这是救人心切,好人好事一片!虽然下手是猛了点儿,可要的就是这速效,不下狠手,哪有这效果,温水煮青蛙,太慢了!”
然后说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往大了说是过河拆桥,六亲不认。最后连兄弟这块挡箭牌都搬出来了。我憋了一肚子火:“那你也不能下死手啊,我这脸现在还火辣辣的痛,我六亲不认——他娘的感情挨揍的不是你啊!”
刘云飞忍住笑说:“这个嘛——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难免有些慌乱,别在意啊!咱兄弟俩,谁跟谁啊,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你是谁?你是我亲哥啊!”刘云飞越说越得意,“对了,可千万别谢我,咱那都是自家兄弟,就不用手工钱了!”
我看刘云飞憋了一肚子的坏笑,把我气的,说道:“得了,你也别卖乖了。拜托你以后动手之前动动脑子,发发慈悲,稍稍的留那么一点点余地行不行?不要人没救过来,反而被你折腾死了!即便救过来了,那八成也会短命,都是拜你所赐!”
刘云飞不乐意了,说:“明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够兄弟了,难道我救人还救错了?我在阎王爷那里讨得人情,你不认就算了,说话还这么损,你属狗的,逮谁咬谁!”
郭叔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都别挣了,小刘做得对,这饿鬼道名不虚传啊,不知不觉就上了当,刚才太悬了,好在还有口气,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