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是杨承祖没想到的,他慌了神,手忙脚乱,一时弄的不可收拾,怎样收拾这个乱摊子?也真怪了,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小姐,在他面前会出人预料的爆出如此的冷门儿。他捂着尚未流血的脑袋,瞪了沈秋梅两眼,张了张嘴要说点什么。是说点好听的吗?是,是忠言也是逆耳,以让沈秋梅息怒为佳,给他个面子,好好的,应该让他体面地收拾这个残局。可是正在气头上,遭到他玩弄的沈秋梅能答应吗?在她身上,他可是真真正正干了坏事的罪犯,与其不能,还不如开门放虎归山,放她一走了事。他相信沈秋梅不会到科里大嚷百和,这是脸面和心里的矛盾,还有那个科长一职,臭他杨承祖就等于臭她自己,这是明摆着的,想来想去,隐匿是她的主旨。也是她以后日日夜夜的生活,想罢转身走向门口,可是又回过头来,可是回来,是被杨承祖叫回来的:“小沈,听我两句话,事情在你我之间发生了,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你我各有不同的看法。我说是善,是美,因为我爱你,尽管我在你身上的事不雅,但那是爱的表现,是你我恋爱的奏鸣曲,谁能说它不好呢?我劝你还是把敌视的眼睛、愤怒的面孔收起来,哪怕是暂时的,过后你再找机会跟我算账呢?我都会接受的。这是为了我。但是在你身上也许就不是,我希望你不要取相反的态度,你是姑娘,才二十几岁,如果把这事声张出去,你将来在群众中间还怎么做人?说我坏,我是拈花惹草的男人,可是我是一厂之长,我有不可替代的吸引力,如果你没到我这来,没闻到我身上男人的气息,没在我跟前卖弄风情,我杨某人能看得上你吗?又能拈得上你这朵花吗?小沈,我不要求你马上离开这间房子,只需要你想一想我说的这些话,想想近期你我之间的联系,和由此而产生的感情上的关系。如果愿意,你现在可以走了。”
听了杨承祖语中带刺,软硬兼施的狠毒之言,气的沈秋梅要反抗,但又看这间屋子,那可是厂长的巢穴,他为什么要进这间屋子?别的人会说什么?尤其是于飞。她看着眼前的杨承祖,感到后悔药实在难吃,她不该死气白赖的要求当那个科长,如果没有那件事能会有今天吗?想来想去,杨承祖说的对,她毕竟是个姑娘,生活对她来说才刚刚开始,如此下去,这个黑锅要背一辈子的,这是个最让人耻笑的历史,还是自生自灭为佳,只得哑巴吃黄连自己忍下这口气。
最让沈秋梅痛心的,也是她不敢想的,就是那次华北大酒店跟杨承祖出的那种事,在那间房子里她曾经同杨承祖有过不雅的接触,虽然是短而又短的时间,把他的手打回去,从那时起一直招致她心里的不安,她想到她姑娘的难堪,这难堪是不堪回首的。她不敢想在科室中和厂内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说她巴结杨厂长要做他的小老婆,哪儿的话!这不只是人多口杂,更是造谣惑众,是中伤她的人格,这样的风言恶语是要命的,她哪里能接受的了!更不敢想刚才的那一幕,那是不堪入目的,一旦声张出去,她沈秋梅还怎么做人呢!杨承祖说得对,她是个姑娘,可现在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姑娘,他那只…她不懂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着眼前的杨承祖,她感到异常的恐怖,好像女人生来就是遭人非议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她以后该怎么做人呢?她还是人吗?还是女人吗?还是她原来纯洁无瑕的姑娘吗?还是那个被局里厂里赞誉的合同皇后吗?她更想到的是于飞,还能爱她这个破烂货吗?心里还能有她吗?她是一个心儿的在爱着于飞,在此之前他曾说过,不,应该是提示过,她可能要在杨承祖面前发生的事。那些话她是打心眼儿里不爱听的。为了维护杨承祖一厂之长的权威,为了使自己在厂里有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她甚至不惜伤害于飞的那颗好心,而一味地找杨承祖表达她的心愿,甚至隐瞒了他对她的所有的行为。
她在想,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沈秋梅凄苦的心魂早已被杨承祖的魔爪抢走了。可是现在又被他扔出来。是杨承祖扔出来的吗?她想着不是,是她沈秋梅夺回来的。杨承祖是个流氓,是权势的坏蛋!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沈秋梅走在阴霾中变认方向,现在到底该何去何从?于飞还能爱我吗?她现在像躺在乱葬岗子里的死人,是用蓆头裹起来的,连常人的归宿都被杨承祖夺走。想到这里沈秋梅呜呜地哭了,哭得那样伤心,那样可怜,又那样的无奈,可谁又能可怜她呢?眼前只有杨承祖一人,他是狼,是玩弄女人,专撕咬女人的色狼。
“小沈。”杨承祖理解她现在的处境。“听我一句话,打起精神来,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不要搁在心里,这样做不仅是你,更是我这个厂长。”
“可是……”沈秋梅在忧伤中反抗,她要说下去。但是杨承祖阻止她的下言说:“不要可是,什么也不说,尤其对外人,我说的外人包括所有人,甚至你的父母。我是厂长,我的权威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在警告她,事情一旦声嚷出去,你就不是现在的沈秋梅了。
是警示更是威胁,而这种威胁扎在沈秋梅的心里,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她在想,她毕竟是个女人。是个被领导利用和放弃的女人,而利用和放弃就是杨承祖这道号的人吗?
“可是你将来又对我……”沈秋梅在疑虑中想的很远。杨承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说不会的,男人对女人的冲动是一时的,他也是个有脸面的人。在爱情上闹到这个地步,即使一条狗也早就另谋其主,另找其路了。当然他不是要离光明机械厂,而是不再找沈秋梅的麻烦:相信我,小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