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衡头压的很低,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涌动着晦暗难明的光芒,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
他眸中的光彩无人看见,嘉和帝的眸中只有眼前即将成型的木雕。
当嘉和帝刻下最后一刀的时候,忍不住满意的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一边低喃道:“你可不要怪我啊……”
朝堂上的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急、一会缓,琢磨不透。
反倒是之前参奏盛衡的霍褚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
清晨的时候,一个卖烧饼的老汉在路过镜阳湖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连忙伸出头一看,居然发现是一个年轻女子投湖了,一番手忙脚乱的救治之后,女子悲从中来,吐露实情,作为清流人家的霍奉祭居然与自己的庶子共争一女,父子二人都想要将此女纳入房中,女子不从,父子二人便生出毒计,毁了女子清白……
一堆的腌臜事情闹出来瞬间跌破众人的眼球。
奉祭这样的七品官职在京中权贵云集之地不过就是一只苍蝇腿大小的肉而已,问题是这腿是属于霍氏这只大苍蝇的,腿上还沾了屎。
霍靖这两天也明显不走运,在内阁之中处处被压制,他才刚刚入阁不久,在一众大学士面前资历自然是最浅的,提个什么事全被高渊驳了回来,而家中那个不孝子居然还把何献那龟孙子的女儿给搞怀孕了,打算将和和福县主的婚事提前,他去与东郡王提,东郡王却说最近没有好日子,中秋的日子最好。
东郡王是开朝以来唯一世袭到现在的异姓王,虽说一直被各代皇帝打压,但累世积威,此事本来就是自家理亏,何况东郡王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反而何献最近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颇为算计。
女子要死要活的闹腾了一番,又闹到了那堆耍嘴皮子的御史台里面去了。
霍褚被参了,连带着霍靖也被参了。
读书人向来讲究修齐治平,霍褚父子二人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作为官员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这等人做官,也不过是朝廷养的蛀虫。
对于这种事情嘉和帝向来不姑息,一道圣旨便贬了霍褚父子二人的官职。
霍靖只是被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但终究落了面子。
之前谢氏在盛府门前闹事被羁押的事情又被提出来了,原来是因为谢氏想要通过盛衡的门路让霍褚升升官,但盛衡没同意,于是盛衡又被抬了起来,在嘉和帝的心中落了一个好印象。
朝中局势暗流涌动,这不仅仅的盛衡与陈追的争斗,更是内监与朝臣的争斗,以及内监背后势力的角逐。
六月是赏荷的好时候,伴着满池荷花清香,卧剥莲蓬,清吃莲子,再以花为食,做荷叶糕、荷花粥、莲花白等,十分风雅。
清越水榭是东郡王家的私产,占地数十亩,水榭中种满了荷花,每到荷花盛开之际,便会举办赏荷宴,邀请文人才子赋诗,贵人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