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温和又笃定,仿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一瞬间让霍晚亭觉得她很适合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惜自太祖皇帝开朝以来,皇后之位便不择高门之女,低娶寒门,以防外戚专权。
高贵的出身给了她寻常人没有的自信与勇气,但有如此才智的女子错嫁良人依然没有落的好结局。
霍晚亭是真心希望她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笑着应了。
徐颐无意多留,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去了。
霍敦素嫁人的排场也十分的大,但很符合阁老之女的规矩,热闹之后便是寂静。
霍晚亭不由有些失落,昔日的闺中密友都渐行渐远。
霍晚亭回府之后盛衡依然没有回来,让她的心沉了沉。
她知道盛衡固然会渡过难关,从此将整个东厂与锦衣卫牢牢的抓在手里,将内廷变成他的一人堂,但个中艰辛却是全然不知的。
果然,她的预感十分的准确,到了傍晚的时候,乐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慌道:“霍奉祭参奏了督主私自关押臣妇,滥用职权,惹的陛下大发雷霆,撤了督主职位!”
撤职,霍晚亭心跳如雷,终于觉得有些坐不住了,前两世根本没有这样一遭,事情都是会改变的!万一现下改变了,盛衡真的获罪了,她该怎么办?
她固然厌恶盛衡强娶之事,也恨盛衡让人阉了霍云亭百般折辱,害的爹爹客死异乡,桩桩件件,对她来说都残忍至极,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与其同归于尽,现下她该隔岸观火还是再添上一把火?
她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不动神色的坐回了原处,端起茶盏,手不安的在甜白釉做成的杯口边缘磨呢,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因紧张而有些干燥的唇,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去把乐终叫来!”
乐临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又陌生的主母,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然后低低的应了霍晚亭的话把乐终叫来了。
乐终是盛衡最为信任的人,府上大小事情都由他在操持,看见乐终自进门起脸上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之色,她的心定了定,已经有了主意。
“今日和福县主告诉我陈公公的后手在白水涧,具体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你跟着老爷这么久了,应当是清楚的,派几个人去看看吧!”
乐临生的十分的秀气,和盛衡一般都有一种少年气,不过乐终看起来更孱弱也更朝气,听见她的话反倒十分意外的掀起眼皮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霍晚亭一眼。
他的目光不同于平日里的谦卑和恭敬,反倒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霍晚亭,甚至带着几分赞赏的意味。
霍晚亭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而恼怒,心中那点点猜疑在此时被无限的扩大,最终被证实,一刻刚刚从谷底捡起来的心再次坠落,脊背微微僵硬,竟然出了一声细细密密的冷汗。
“奴婢马上就差人去办!”
直到乐终离去,霍晚亭才慢慢的醒了过来,触摸着茶盏的手指已经冰凉一片。
幸好……幸好她没有冲动,幸好她有前世的记忆让她冷静了下来。
若换做第一世甚至第二世的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搜集盛衡的罪证,然后想方设法的揭发他!
这不仅仅是对陈追设下的毒计,更是对她设置的一个无形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