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苍因为孝期,饮食尽量从素从简,除开进府当晚,一日三顿都是由丫鬟去厨房领回到房间,不与梁刘氏他们一起进餐。
碧珠取出清粥小菜,用汤勺舀起,小心翼翼地尝了尝:“还好还好,是正经食物,没怪味道。”
跟着军队几日,算是把碧珠的娇气磨下去不少,只要食物干净正常就比较满足了。
沐扶苍才拿起筷子,忽然听见细碎快速的脚步声,她对碧珠笑道:“挑事的来了,你等下不要作声。”
“谁?莲莲还是思琴?”碧珠震惊之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就知道自己犯傻了,那些丫鬟再瞧不起人,也不敢一大早故意来使脸色,何况小姐她现在哪认识什么莲莲思琴的。
“是梁善。哈,你慌什么?”沐扶苍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玫瑰香芋卷,好像即将到来恶心人的,不是梁府的嫡出小姐,而是飞蛾甲虫之类弹弹衣服就可以抖掉的小东西。
梁康回到自己房中,脑里犹自迷迷糊糊,眼前来来回回掠过的都是表妹的音容笑貌,情迷意乱中只管呆呆站在窗前对月傻笑。
“少爷怎么了,以前可没这样过,这回出门发生什么事了?”赛雪拉住跟着少爷一起出门的知雨连声追问,旁边整理房间的欺霜也竖起耳朵听着。
“就是见着了顾校尉,回来和夫人表小姐她们一道吃了饭。少爷为了顾校尉,都没去书塾,连老爷骂也不怕了,现在愣一愣也没什么奇怪。”知雨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傻瓜,你懂什么,这就是最奇怪最可怕的事了!”赛雪咬着嘴唇连连跺脚,据说顾行贞本事高强,人又美,少爷莫不是看上他了吧!哎呦,少爷原来喜欢男人,那她天天描眉画眼的是给谁看呢,全是白费功夫!
欺霜也是错了想头,吓得张大了嘴巴,手不知不觉一松,把好沉的砚台砸在脚上,顿时疼得直不起身来。
含冰听见响动走过来,声音软软地道:“砚台也不好好拿着,摔碎东西了事小,伤到骨头可麻烦了,我扶你去床上歇着,知雨快去拿药膏来。”
知雨果然听话地转身翻药膏去了,含冰扶着欺霜,眼角却瞄着知雨背影。梁康是为了顾行贞逃课不假,但说痴痴迷迷的相思模样也是因为顾行贞,她却是不信的,知雨也就能骗骗那俩有头无脑的丫头。
含冰笃定此事必定和新来的表小姐有关,凭她的丫鬟出身是做不了正房夫人,但能做最受宠的小妾,倘若表小姐不好拿捏,是个又泼辣又美丽的,她就想办法在少爷非卿不娶前把表小姐和知雨一起撵出梁府!
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知雨背对众人时,眼睛却闪过出乎意料的精明之意。她当然明白少爷是被沐扶苍迷丢了魂,现在少爷已经过了十六岁生辰,也就这两三年便要准备定亲了,目前少爷对她们四个完全是一碗水端平,可是院子里哪容得下四个丫鬟出身的妾室?
沐扶苍……知雨回想起表小姐的容貌,还是惊叹不已,是男人只怕都会对这张脸动心,欺霜赛雪不足为虑,她得想法子让含冰和沐扶苍斗起来,不管谁胜谁败,对自己都是有利无弊的结果。
梁康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进府的沐扶苍就惹上了麻烦。他在含冰的催促下磨磨蹭蹭总算洗漱完毕,吹灯休息。
丫鬟们劳累一天,迷糊间方要入睡,忽然听到梁康翻身坐起,对月长吟道:“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好歹也是陪伴梁康长大,些许诗书还是懂的,四个丫鬟闻言,简直是魔音入耳,平地惊雷,睡意全无。
含冰知雨恨不得马上冲进水波院,掏出宫斗精选宅斗大全砸坏沐扶苍的俏脸,叫她马上和自己对床躺着的那个假惺惺的狐媚丫鬟一起滚。
欺霜赛雪则躲在被子瑟瑟发抖,直觉天昏地暗人生无望,想不到自己枉费心计,结果少爷对男人一往情深了!唉,没有少爷的宠爱,她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屋子五个人各怀心思,难以安眠,第二天起床均是没精打采气力不济。
梁康需要晨起念书,吃过早饭,准备出府去书塾时,脚下不由自主地走了相反方向,直奔水波院去了。
陪读侍从匆匆扫过沐扶苍一眼,知道沐扶苍。他开始跟着梁康走错误方向时,还有点奇怪,等看见水波院的牌匾时就恍然大悟了,心想表小姐确实配得上少爷。但梁康站在水波院外的梧桐树下出神,却没进去的意思。
侍从正等得不耐烦时,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和几个丫鬟快步向水波院跑来。他自然认得来人,暗自奇怪道“怎么三小姐也一大早过来找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