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像一朵带着野性的小雏菊,无拘无束野得像一阵风,飘飘艳艳于这满天皓雪之中。
如果说冬日里南方的雪,是闺中女儿含情一笑的解语花,雅逸萦绕入梦,揉抚世态浑浊的心那北方的雪,就是畅快淋漓的豪侠,中情烈烈不羞涩,自由不羁笑浪人生。
明珠她长年在南方厮混,也见过枝头飘飞停留,点到为止的小小雪花,虽然也有流连于这一世界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却在极美中羞涩的透一分绿,透一分红,更透一分温柔的丰富多姿,几曾见过这般羽化灵魂的极致,雪花如朵朵白云,排排朝浪,肆意凤舞于广袤天地间。
她推搡一棵松树,雪落了,冰落了,霜也落了,落了她一头一身,逗来她一串串鸭子一样的淋漓尽致的大笑声。
“宝靥,你快来啊。”
她笑嚷着冲一个十一二的小女子喊到。
俩人都是男子打扮,厚厚的浅白色棉袄,棉裤,头戴压边圆顶狐皮帽,外披镶着红边的浅黄色棉斗篷,与这海天雪色融为一体。
宝靥是前两月王氏在门前捡到的一个小孩。
夜深时,有敲门的声音,俩夫妻开门来,就见了她,衣裳凌乱,任何人接近她,她都可以惊恐万般得像一只小兔子。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敢做,只是蜷缩着害怕地流泪。
王氏见她裹有一双精致小脚,想必是宋氏子民。
她比明珠还小,就遭遇了这不测之祸,王氏一股怜爱油然而生,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小宝宝明珠。
王氏不知道是谁将她放在门口的,王氏请求秦桧收下她,就当明珠一样养,就当为明珠养着那分福气。
她一直躲着在偷偷地、默默地落泪,王氏希望她可以快乐点,秦桧就给她起了一个名宝靥。
而秦桧留下她,是他在那一夜恍惚看见了一个身影。
这个宝靥终于可以悄声地说两句,也都是又惊又怕,王氏他们也就不再探问她,左右不过又是这次灾难的受害者罢了。
明珠是个不知道忧愁的性子,所以她的七夕断练得一塌糊涂。
但明珠与宝靥却很要好,总是千方百计的去逗她,宝靥也与明珠自来的要亲近些,大概能在明珠那里找到些许的安全。
“这么美的景色你要不开怀的玩,岂不让我白带你出来了。我可是求了娘亲好久的。你看,你要是再不跑动,你就冻成冰人了。”
明珠拉着宝靥藏在斗篷里红彤彤的手。
“我想回家。”宝靥还是怯生生的。
明珠就是见不得宝靥低眉顺眼的小可怜样,大好的年华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怨妇,没有一丝活力,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就不生活了吗?要么斩钉截铁的不要活了,要活就斩钉截铁的活得开心一点。
她身体早好,抱起宝靥就跑。
明珠虽然是练家子,不过也只比宝靥不过大了那么一两岁而已,在这伏地尺余积雪的雪地里,咯吱咯吱跑了两步就跌倒了,摔了一身一脸的雪,终于也把宝靥摔笑了。
躺在雪地上,明珠哈出长长的一口热气,看着它蜿蜒挣扎在空中,好担心它会就此冻成小冰碴子,扑哧扑哧地往下掉。她不停地哈气,用手不停地拍打它,不停地笑,引得宝靥也难得地加入了嬉戏,天地间流窜着她们肆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