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俩皇帝,也是才团圆两天,去往大金的会宁府,离中原更远,金人也不怕再会有人相救,便放心地让他们相聚了。
而秦桧,是留候燕京不再北上的少部分人员之一。
燕京的十月,入秋己凉,而会宁府更是北国极寒之地,作为养尊处优的南方皇帝那无疑是人间炼狱。延寿寺内一片狼藉,人人惶惶不可终日,都哀伤于祸不旋踵的明天。
明珠父女提了一大包的酒肉与御寒的衣物,并于心蕊处讨了不少银子以备打点。不好意思,秦桧真的是囊中羞涩啊。
秦桧进到院内,到得门前,两个金兵正坐在地上蹲守,骂骂咧咧的。
秦桧拿了一些银子,一些酒肉,哈着腰赔着笑脸走过去:“两位军爷辛苦了辛苦了,在下只想看看旧主,叩个头就走,请两位军爷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俩人跳起来抓了银子揣下,一个接过了酒肉,另一个伸手开始翻腾着他们的包袱。
:“打、打开,什、什么东西?”他身形高大,戴个薄皮毡帽,一脸厚厚的胡髯遮住了大半个脸,声音洪厚,可惜却是个结巴。
“只是点衣物和吃食,别的什么也没有。在下懂得的。”
秦桧又悄悄塞给他一点好处。
结巴满意的笑纳了,指着一旁老老实实的明珠,这手却指节修纤,干净不粗俗,问:“他、他是什么、人?”
“一个帮手的小厮而已,不碍事的。”
结巴上上下下打量明珠,好像还满意,“嗯。快、点,不许、耍花招!”再顺走了一只鸡。
一张硬板床,一床薄棉被,一把木椅,屋内寒酸得什么也没有。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躺在床上,他其实本该才四十多岁,正是雕风镂月、亨用帝王权力的大好时光,他喜欢写诗作画,好奇石园林,实打实的一个有非凡艺术造诣的君王。
只可借太肆意妄为,让天下百姓为他无穷的风雅奢侈买单,弄得他的大臣们借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穷侈极奢子民们则被祸害得鸡飞狗跳,妻离子散。而他,不仅玩丢了祖宗的国也玩丢了他余生的安稳幸福。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一行诗词千行泪,诗词写得再好都改不了他阶下囚的身份,再多悔恨、哀怨都换不回他曾经曼妙的生活。
他那倒霉催的儿子坐在一旁,以前做太子时,他爹就不喜欢他,几次三番地想要废他,立他喜欢的老三当太子。他老实胆怯地不敢犯一点点错,在几个老臣的力挺下,他终于暂时保住了太子位。
可金兵来了,他绝对可以相信,如果不是金兵来了,他一定当不了这个皇帝。
他的爹毫不犹豫地将皇位硬塞传给了他,自己当太上皇拜佛去了。
在他哭着喊着不当皇帝的过了第一天,以后也没有半天如意,不断的屈膝臣服都没换来无上皇权在他指间的稍作停留,最终成了可悲的殉葬品,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也不知这凄苦的未来他会不会日日后侮,侮不该生在这无情的帝王家,侮不该当初一味求和的懦弱,优柔寡断。汉民族向来都是礼仪之邦,对降臣和俘虏都能做到以礼相待,方能彰显我泱泱大国的大度胸怀。
他们可怜的以为也可以得到这样的“以礼相待”。
可一路上这些皇室宗族死伤无数,天之骄子尊严尽失,残酷的现实便无情的告诉他们: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