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沧被他老娘硬生生从睡梦中叫醒,拉着姐姐的手,但仍迷迷糊糊地将头靠在荷悦的腰上,被拽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荷悦拉着云沧跟着荷哲夫妇背后,走进了荷府大门。在灯笼的照射下,她发现白天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小公子小学究赖在自己身上犯困时是那么可爱。看着云沧俊朗白净的小脸蛋,从未做过姐姐的她不禁生出几分姐姐对弟弟的温情来。
但看前方那一男一女,可就让初识礼法的她有些汗颜了。荷哲竟毫不在意家丁及别人的眼光,一只手揽住申丹禾纤细的蛮腰,丹禾两手搂住菏泽的脖子,两人头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情话。
荷悦被这对仿佛还是情侣的夫妇感动,却不免疑云顿生。
“母亲她不是……只是爹的一个妾吗?为何两人关系如夫妻一般?而且听我唤她一声娘,怎就如此高兴呢?好奇怪啊!”
荷悦小声喃喃,却不知身怀异功的荷哲早就将这番思索听了进去,心中不由深叹了一口气这家中的一切,云沧、丹禾,还有她,又该怎么向荷悦解释呢?
“二狗,都丑时了,你给老爷加提神的南洋珊做什么!唉,傻小子,莲子羹里多加点排毒的雪山参呀!”廊道旁一间屋子里明晃晃的烛光映照出了好几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管家老赵,呵斥一个佣人,只不过这声音倒是十分慈祥,一点也不凶。
“老爷,妾身吩咐了厨房炖了些莲子羹做夜宵。前几日正好有几个黑水城的厨子来应聘。老爷刚好尝尝手艺如何!”
荷哲一行步入一间正屋,刚坐下,云沧认定了姐姐似的又不由分说地趴在荷悦腿上睡了起来。
荷哲有些抱歉地看着荷悦说:“呃……这孩子……等会儿他的莲子羹给你吃了吧!”
本来也没什么精神的荷悦听他这么一讲,又想到了晚上落风山谷大宴宾客的盛景,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晚宴上吃的太多。步入给娘亲补补身子吧。”
刚说完,管家老赵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上年端了一个盘子,上面盛了三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散发着参草的香气。荷悦精神提起了一点,却被那少年吸引了过去那少年面相看起来流里流气,此时正咧开嘴微笑,鼻梁上却堆满了皱纹。但却又莫名感到一股温暖从他眼神背后流露出来。老赵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少年服侍老爷的表现。二狗这孩子和那些黑水本地人,都是自己把关招进府中的,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老爷,这是上品的万状荷池莲子,于其上钻孔通气,再放置七七四十九天晾晒而成。慢火细炖了两个时辰,再加入雪山参粉。请慢用!”
荷哲微笑着点了点头。老赵这才舒了一口气,留下二狗单独伺候自己转身出去。殊不知,荷哲方才已经细细打量了这郑二狗不下三次。他端过一碗莲子羹,放在刚坐下的申丹禾面前,申丹禾有些气恼的看了荷悦腿上的瞌睡虫一眼,荷哲对她微微一笑,申丹禾无奈地撇了撇嘴。
“悦儿,给娘讲讲你以前是怎么过的吧。家住在哪,又是怎么和爹爹认识的,娘可想听了!”对于这刚认识的女儿,因为那一声真挚的“娘亲”,申丹禾对她是颇具好感的。
“娘,我以前就住在落风山谷的另一侧,那里被称为凌风山脚。是百里万状荷池的源头。”荷悦端正了坐姿,认认真真地回忆了起来。
“在那里,我都是和我的养母在一起的。更早的时候我还没记事,我生母就把我托付给了养娘。但我养娘很少和我提起生母的事。”荷悦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申丹禾一直用秀目打量着越看越可爱的姑娘,听到此处,也不免为荷悦的身世感伤了起来:“唉,真是苦命的孩子!你以前一定过得不太好吧?你养母,唉,应该对你也不是很好”
“不不,娘,您误会啦!”荷悦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紧张的抿了抿嘴唇,说:“不是这样的,娘我在凌风山脚的时候,其实也蛮开心的在夏天的时候,像我一样大的孩子,每天早上天一亮就起来,因为万状湖里荷花都开了,一两百里,每到夏天都有好多游人前来参观,孩子们都去向他们要好吃好玩的。那个时候,感觉城里来的人都好有学问,我在和游人交流中也学会了识几个字。而他们呢,最最喜欢听的就是我们这儿数不清的传说和故事”
“哦,对了!夏天的时候,镇子里总是有很多很高很壮的人,皮肤都很红,从遥远的地方过来做买卖,他们带来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有一个叫什么头的琴,他们那边人人都会弹,娘只要给他们三包茶叶就能换来一把,但娘总舍不得乱花钱我还认识了一个年年都会来的小哥,他叫依堪图,娘不让我换琴,他都会教我弹他的琴。可是我太笨了,现在还不会弹那首最简单的草原曲对了,依堪图还会我们秦人的语言!”
看着一提到家乡,倦意荡然无存的小荷悦,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充满了喜悦,申丹禾看得十分欢喜。
荷悦的小手拉过瓷碗,囫囵吞枣地尝了一勺莲子羹,但仿佛想到了什么事,又变得失落起来,嘴里轻声喃喃道:“哎呀,我还没和依堪图道别”
“啧”微笑着看着荷悦兴奋的讲述的荷哲,这时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抿嘴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手拿勺子搅了搅泛着光泽的莲子羹。又用眼角细微的余光瞥了正侍立在荷悦身后的郑二狗,发现他双目瞄着天花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但荷哲这个动作却恰好被荷悦看见,正处于兴奋的回忆中的她,想了想好像自己把家乡说得太好了点,连忙说道:“爹,娘,我不是说这里不好其实我以前也过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