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的男声从山上飘下,镇守观梅峰的心衡道人已徐徐落到几人之中,施礼开口道:“安大人,鄙宗虽陋,可五代弟子筑基之人可谓不可胜数,六代也已经有七位筑基,您所谓凝气八阶有十六人之多。但侯师侄,还有我这徒儿却是不妥,鄙人已为安大人选好人选,还请安大人过目!”
“哦?道长何出此言?这两孩子为何不可与安某同行?”
“刚才玄能仙师,正在闭关领悟化离妙境的玄能仙师忽然传音与我,说他忽然想起来今年宗内永梅秘境将要开启,他让贫道带这两个孩子入秘境修炼,少说也得有二三个月才能出来。永梅秘境乃是仙师继承祖上的至宝,他这次只让两个孩子入境修炼,他们福缘深厚自不必多说,确实不可随大人同行。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心衡道人语气平淡,面带微笑,其言语间却令人感到不可抗拒。夏繁星已明白过来这便是玄能所说的“补偿”,但为何又多带了一个侯樱?他疑惑的看向这个冰美人,露出毫不掩饰的茫然和困惑。这样恍惚的状态,不本应是失去韩宁雪后夏繁星的心情吗?短短两天,侯樱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那安禄山绝对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见心衡这样说,便不再坚持,看了看心衡手上拿着的那份名单,这其中还包括了六代弟子的大师兄王云明,但据心衡说这是宗主的意思,旁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安禄山还要在宗中留宿一晚,当下便辞别了这两对师徒,称上那觅云峰拜访心和道人去了。
安禄山一走,对侯樱状态颇不放心的心茫道人便拉着她与夏繁星师徒道了别,往内宗自己闲置已久的洞府走去。
这样一来,观梅峰脚下便只剩下了夏繁星和心衡二人。可二人的默契却出奇的好,谁都没说话,直到夏繁星一个突兀的话题打破了沉默:“师父何不回山顶上去?万一有人攻山该如何?”
心衡轻笑一声,说:“有宗主在山上坐着,何妨妖魔敢来作乱?只是这山脚下人倒是都走光了,只剩咱们守着了。”
夏繁星不说话了。心衡道人,这个在宗门内部颇占了一席之地的师尊,平素深得众弟子的信任,脾气也很温和。可就是这个令他无比尊敬的师尊,看着他与韩宁雪热恋,看着他沉浸在男欢女爱中,再看着他被寿君和玄能无情地欺骗与耍弄。他与心茫不同,心衡自始自终都是玄能与寿君那个丑恶约定的知情人。
只是,师父他是否知情,小师妹的元红已经被他所敬爱的玄能仙师为了自己的病,从而勾结外人在他夏繁星眼下取走。心衡是否知情,那两个老混蛋是要他,心衡的徒弟死在观梅峰上!师父又是否知情,玄能对他的评价只是一个没有脾气,可以随便糊弄的软骨头?若这些他都知情,那夏繁星简直不敢往后想下去了。原来稍微揭开一个人背后的一点儿伪装,可以让另一个敬他爱他的人如此痛苦。所幸,心衡接下来的话,说明了他也只是被寿君玄能蒙在鼓里的一颗棋子。
“繁星,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师父我承认我对寿无晴和仙师的约定都知道。”心衡道人站在观梅峰脚下荒地里仅存的一片绿地上,眺望远方渐落的日头和攀上天际的红霞。尽管他夏繁星有准备,但仍然下意识地在逃避这个话题。
“繁星,还是不想和我谈谈?那为师也只好这么说了。你与宁雪琴瑟交好,为师全都看在眼里,何时像其他师长一样对这些事谈虎而色变?那是因为我自认为本宗对不起你那父母,我又不像你五师伯那样实力冠绝天下,也很难很难将你带上那虚渺的仙路。为师只是想让你活得开心点儿,至于那什么无上大道,何必为了它烦恼而堕了眼前之乐呢?但如今看来,你如此为情所困,惶惶不可终日,实在是为师之大过也!”
你是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你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有多难受!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但我有向任何人诉苦,向任何人哭着闹着喊那两个死老头就是王八蛋吗!你还说我恍惚混日子,是又怎样?为情所困怎么了?难道要像个傻子一样生龙活虎才合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