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的中北部,历来被划归为北境。秦山国,就坐落于此。
北部边境,二十五座军事重城中,最重要的黑水城伫立于西北关口。而黑水城的中部,则是全城中心伯古县。城内有一银溪,流淌在城北,最终汇于边境八大河的万状河。
正是清晨时分,银溪周围较为偏僻,只有一对少年男女坐在溪边。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模样,面容清秀,长发及胸,稚气未脱而男孩面容生得有几分痞气,笑起来更是流里流气的。
那女孩儿,本是黑水城北巢山脚下的一个农妇养女。新调任的城主荷哲一个月前刚来到巢山时,曾在她们家中留宿。女孩母女热情招待。母亲近来却因为城内大富户强行征地而面临流离失所的处境。荷哲见女孩天性善良但身世可怜,又颇有眼缘,收她做了自己的义女。在几天后的黑水城大会试上得高人赠名,名叫荷悦。
她管男孩叫二狗哥。男孩姓郑,大名叫郑铭,身份特殊,现在是荷府新招的仆役,因为某个原因,荷哲城主让他做了荷悦小姐的仆人。
虽是主仆关系,但少男少女之间却格外亲近,荷悦毫无小姐架子。反而是缠着郑二狗陪她玩耍。因为她自小家贫,童年生活就是帮母亲做做农活。而二狗哥有好多好玩的把戏,放风筝啊,折纸啊什么的,还带着她上街看戏剧。让荷悦一下子感到非常新鲜。
“大小姐,我就不明白了,放风筝有啥好玩的?半个月了,您这兴致咋还这么高呢!”郑二狗刚把荷悦放到树上的风筝摘下来,气喘吁吁地埋怨着。
“二狗哥,为啥你放的这么高啊,还从来不会缠树上?”女孩兴奋地从他手中接过风筝,完全没有理睬他的话。
郑二狗脑筋一转,忽然笑嘻嘻地对她说道:“你想知道啊?求我就告诉你!”
荷悦立刻一拳捶在他胳膊上,瞪大了眼睛说:“求你?…用娘的话说,你没大没小!”
“小丫头,又偷懒了不是!这一拳没两分力气的,又没有好好修炼?就知道玩!”郑二狗被捶了一拳,胳膊上浑然感觉不到疼痛。咬着牙,很铁不撑似的弹了一下荷悦的额头。
荷悦发现自己被他套路了,但也自知理亏,揉揉额头,小声嘟囔道:“那个凝气诀什么的,看一眼就头疼诶。还有那个炼体的方法,用一次全身都疼。二狗哥,人家还是女孩子啊…”
郑二狗一阵无语,拿起地上的那本半摊开的书,放到荷悦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小姐啊,这本梦初,可是多少人想读都没得读的啊。要不是城主大人让我来服侍你,哥哥才不给你看呢!”
荷悦哈哈大笑,吐了吐舌头,“切,谁稀罕一样。”
“好了好了,不稀罕算小人求大小姐您了好吧!你每天也好歹练一练,给小人一个面子啊!考你个最简单的,梦初道源篇提到的前五个境界分别是什么?”
荷悦咬了咬嘴唇,认真地思考着,“凝气…筑…筑基?呃,然后是化虚,虚丹,最后…最后是元婴吧?”
“最后一个错啦!这么重要的东西,唉。你记住,咱们修炼的这门功法与其他功法很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凝造出的元婴并非实体,而是魂识控制的虚化元婴,所以是虚婴境界…”
“啊,你在说啥?好复杂啊啊…”这些看一眼就忘记了的东西,荷悦只能通过胡搅蛮缠来躲过郑二狗的谆谆教导。
“算了,教你能把我气死!伯古县内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小笼包店,你想不想去啊?”郑二狗合上书,笑嘻嘻地对荷悦说。
“想想想!二狗哥你要是都能这么好,我就再也不向娘那边告状了!”荷悦闻言眉开眼笑,在岸边的青草地上蹦蹦跳跳的。
“去,说的哥哥平时很坏一样。”郑二狗起身。其实他刚才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犹豫了一下,有些勉强地笑道:“大小姐,其实我之前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道士,而且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你的修炼。昨天他和我说想收你做徒弟,只是记名徒弟,以后我继续教你学这些东西,你愿不愿意?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有啥好玩的哥哥都带你去!”
“咦?是森道大师吗?”
所谓森道大师,是黑水城最着名的一位道士。年岁至少上百,广为人知的原因是他历年来一直主持选拔年轻才俊的黑水城大会试。那天会试上,正是森道为荷悦赠名的。
“不是。但是他可能比森道长还要厉害哦。而且这位道长的俗姓,也姓森!”郑二狗嬉笑道。
荷悦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哦,那随便啦。二狗哥你赶紧带我回县里去。小笼包,我真的是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吃啦!”
郑二狗如释重负。看着走在前方的荷悦蹦蹦跳跳的样子,感慨着还好大小姐现在还没什么心眼。他也笑了。
午后,郑二狗带着心满意足的荷大小姐回到银溪。已经有一个满头白发,身材瘦小的人坐在他们之前待的那棵树下等他俩了。奇怪的是,周围行人在他身边来来回回,都似没有注意到他一样。两人刚一出现在银溪附近,那人就立刻找到了他们,将眼神投了过来
郑二狗拍拍荷悦的肩,她顺着他的手看去,吓了一跳那人虽然须发斑白,但容颜非常年轻,可用鹤发童颜四字形容。不过如果这就是二狗哥说的那位道长,年纪不是应该很大了吗?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位“老人”这一眼投过来后,银溪周围的行人开始以一个奇怪的速度离去。他们离开得都很自然,当郑二狗拉着她走到那人面前时,这一片地方只剩下他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