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未开席,明琅又不愿坐在屋子里跟一帮不认识的官家小姐们虚以委蛇,便拉着明琼叫张府的丫鬟们领着四下逛逛。
张府的腊梅如今也开得正盛,虽则不如红梅于皑皑间动人心魄,可朵朵澄澈莹黄倒也叫人看着心下畅快。明琅二人便在这园子里逛了起来,今日张府热闹非常,便是梅园里也是这一群那一堆年轻的公子小姐们。
“你明看得出琳姐在同你示好,怎么今日偏不给她台阶下呢?”
明琅屏退了引路的小丫鬟,同明琼两人赏玩起来。
明琼冷笑一下,“我如何看不出她在同我示好?可是我虽可终究不是随意由人轻贱的。她那日那般待我,我没同她一般见识,却不是说我便是任由她打骂。”
“我知自己同你们不同可我也是爹生娘养的,便是我忍得了这口气,我爹我娘也是忍不得的。”
明琅见她动了气,连忙宽慰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反倒怪我多嘴了。”
说完这些,明琼倒也笑了笑,“你何必把什么都往你身上拦?我何必为这事生气?她本就是个糊涂人,我若是一直挂怀不是傻子么?她当不成诸葛孔明,我也不乐意当那小气公瑾呢。”
明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等她说话,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阿琅,明琼,你们也来啦?”
不用回头,明琅便知道来人肯定是温文。
果然明琼笑眯眯地跟那人行礼道,“文哥,竟是许久不见了。”
“可不是么,这倒是我从蜀地回来才第一次见你。”
温文一向软嫩好捏,又天生喜欢这世上一切美物。虽则同明琼许久未见,却仍旧十分自然熟稔地说起话来。
温文今日还是包的跟个团子似的,他这人怕冷地厉害。饶是穿了这么多,手上还抱着个暖炉不撒手。
“你既这般怕冷,何必还跑出来?”明琼望着他冻得泛红的鼻头哭笑不得,“等病倒了,又来闹四哥哥。你可不知上次你闹得他半日读不成书,他气成个什么样子。”
温文满不在意,“那我还容易噎着呢,难不成连饭都不让我吃了?再说啦,霈哥也就只会装模作样,根本不能奈我和的。”
明琅见他这幅风流公子的洒脱的模样便头痛,“你呀,也是个大人了,温家只得了你一个嫡子,过了这个年你多少得开始用功了!”
温文一向最烦旁人拿他是温家独子这事来压他,没听完明琅一番话,那比女儿家还红艳的小嘴便撅地能挂油壶了。
“阿琅,你可真扫兴!”温文撅着嘴,立马挽了明琼的胳膊贴在她身边,“你才多大?小心成了碎嘴老太婆也没人要!”
明琅被温文这般一说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又不甘心叫他在嘴上功夫上将她一军。她正准备说什么,就看见一脸怒气冲冲的坤霈快步走了过来。
温文还不知背后景象,正得意的冲明琅补刀,“今儿知道小爷儿的厉害了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温文就被坤霈拽了个踉跄,“把你的手给我松开!”
温文被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坤霈倒是泄了气,小声道,“你你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坤霈像是没看到自家亲妹似的,气鼓鼓地低声质问眼前缩着脖子的温文,“我且问你,你多大了?日日同女孩子一处玩闹,当真心里没有半分责任了么?”
温文愁眉苦脸地小声嘟囔,“死正经,我爷爷我爹都还活着呢,我单个狗屁责任。”
“你再说一遍?”
温文一见坤霈果真动了怒,连忙解释道,“诶呀,我之所以来找阿琅她们玩,还不是因着李家那几个公子太不是东西。我一跟你在一处,他们便”
温文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不是一向不喜旁人说诶呀,所以我躲着还不行么?”
坤霈一向嘴拙,嘴巴动了几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虎着脸看了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小的明琅一眼,最终只好翻了个白眼一把拉着温文往一处男子聚集之处走去
“你躲有什么用?”
“你越躲,他们才越起哄!”
明琅笑眯眯地看着温文在坤霈这出处吃瘪。她的目光一路目送温文跟个怂包似的被坤霈又拉又拽地拉到远处。
谁曾想,明琅的目光竟久久焦灼于不远某处只见一身披深烟色大氅的倜傥公子立在众人中间,虽则众人皆是绫罗绸缎,可仍旧难掩那人周身的逸群气宇。
明琅立在一树腊梅下,眼底云海翻涌。面上虽未显分毫,可不知怎地却忽觉嗓子干渴痛涩。
杨潜。